被我污蔑那个的人,成了京圈大佬
我是贫困女大, 却成了京圈大佬沈言让的枕边人。
大家都很羡慕我,却不知道,
我和沈言让的相处其实非常简单——
「酒店 2101。」
「来了。」
「我家。」
「来了。」
……
除此以外,再无其他。
今夜,又一场酣畅淋漓后,他忽然问我:「认识应溪吗?」
「我同学,怎么了?」
「把她微信推我,」沈言让叼着烟,语气漠然,「我想追她。」
1
我愣愣地看着沈言让。
「你要……追她?」
「不可以吗?」
「那我呢?」
我几乎是脱口而出。
紧接着,就看到沈言让耐人寻味的笑。
他笑起来,痞气更重,但眼神无比地冷。
「叶斯韵,别说傻话。你不会以为,我能对你日久生情吧?」
我瞬间清醒。
对啊,我到沈言让身边,是来弥补亏欠的。
不是为了跟他谈恋爱。
他永远,也绝不可能爱上我。
调整好心态,我点了点头:「好,现在就推你,要我拉个饭局给你俩吗?」
闻言,沈言让却并没有开心。
脸色反而更冷了。
2
我被沈言让赶了出去。
衣服也一并扔了出来。
我早已习惯他阴晴不定的脾气,捡起地上的外套穿好。
离开别墅的时候,撞见一个漂亮的女人。
她打扮精致,却被保镖拦在门口。
「我要见沈总!沈言让,是我啊!」
我对她有点印象。
是个小演员。
上次饭局,沈言冲她笑了几次,说了几句好听话。
她就神魂颠倒,一心要当沈太太。
可惜,沈言让翻脸不认人,连个眼神都不肯再给她。
女人转脸看到我。
「又是你!你一个女大学生,天天倒贴沈言让,贱不贱呐?!」
我并不生气,反而微微一笑。
「沈总体力和技术都很棒,你还没体会过吧?」
说完,我扬长而去。
耳边,只剩下那女人不甘心的怒骂。
其实我挺理解她的。
沈言让就是个男狐狸精。
他只要对你弯弯眼睛,勾勾唇角。
魂魄都要被他勾走。
只可惜,他是个没心的妖怪。
——不,他也曾有心。
但被我亲手捏碎了。
3
我和沈言让,从初中就是校友。
但我们完全不熟。
我成绩很好,是老师们心中的清北种子。
沈言让跟我完全相反。
他打架、逃课、抽烟。
唯独那张脸,好看得有些过分。
凭借一张脸,沈言让在那个南方小城,成了家喻户晓的风云人物。
我们是两条平行线。
却在高二那年相交。
那一年,和我相依为命的妈妈查出了癌症晚期。
家里所有积蓄都砸进了医院。
可也只是杯水车薪。
妈妈的身体每况愈下。
直到除夕夜,她突然跟我说,想吃一块巧克力蛋糕。
我来到小超市,看着巧克力蛋糕的价格,沉默了。
38 块,我买不起。
学校催缴课本费,我已经一拖再拖。
明天的饭钱,都还没有着落。
可这是妈妈的愿望。
我做了个大胆的决定。
我要把它偷走。
4
起先一切都很顺利。
我兜里揣着那盒小蛋糕,惴惴不安地往出口走。
突然有人叫住我:「叶斯韵?」
声音很好听,几乎令我头皮一麻。
可因为心虚,我不敢回头。
沈言让就拎着袋子走了过来:「是你。你不回话,我还以为认错人了。」
我手心沁出了汗,心不在焉地问:「我认识你吗?」
他愣一下,说:「我叫沈言让。」
「哦。」
「你来买东西吗?」
「没,就随便看看。」
「那个……」他有点不好意思地挠头,「我有个东西想给你。」
「什么?」
沈言让递出一封信,粉色的。
我根本无暇思考,这会是什么,囫囵揣进口袋。
走到出口时,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。
感应门发出尖锐鸣叫。
与此同时,工作人员怒吼:「少了块蛋糕!」
一时间,所有人的目光都看了过来。
「就是你俩吧?偷蛋糕的贼。」
沈言让脾气大,直接回怼:「少特么胡说八道,谁稀罕你那破蛋糕!」
我捏着口袋里的蛋糕小盒,几乎要把它捏烂了。
怎么办。
要是被人抓到,我下个月就拿不到那可怜的一点补助了。
妈妈还躺在医院里。
她还要治病。
我还要交课本费,班费。
我已经没钱吃饭了。
要债的也随时会上门。
一座座大山压垮我,在我本该昂扬的十六岁。
于是,我做了此生最后悔的一个决定。
趁人群混乱,我将那盒蛋糕,悄悄放进沈言让的袋子里。
经理过来搜查我们。
在打开袋子的那一瞬间,沈言让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。
「还说不是你偷的?!你小票上就没有买蛋糕!」
「鬼知道它怎么在这儿,我没偷,不信你问……叶斯韵,结账的时候你就在我前面,你看到了吧,我没拿这盒蛋糕。」
经理也转头看我:「姑娘,你大胆说,别害怕。」
心脏越发下坠。
我僵硬地点了下头。
「是他。」
5
我觉得,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忘掉。
沈言让那一刻的目光。
他被超市扣留了。
到我离开时,他都没有再说一个字。
只是目光,长久地停留在我背上,冰冷刺骨。
以至于,我离开的脚步有点像逃。
回到医院,我的身体还在颤抖。
我呆坐一整夜,越发后悔。
我应该去派出所说明情况,沈言让不是小偷。
我才是。
但我没有去成。
那天夜晚,妈妈病逝了。
她到死,都没吃上心心念念的巧克力蛋糕。
操持完她的后事,已经是几日后。
我立刻去找沈言让,想跟他道歉。
道完歉,就跟他去派出所澄清。
对,就这样。
可当我来到他们班门口时,同学说:
「你找沈言让?他走了。」
「什么?」
「偷东西抓了个现行,差点被他爸打死。他爸你知道吧?凶得要死!据说差点把人打残废,闹得人尽皆知,学校随后也把沈言让开除了。」
「这、这么严重?」
「是啊,」同学奇怪地看我一眼,「以前他只是混,现在人品都有污点了,学校肯定不想要他。」
「你知道他去哪里了吗?」
「不知道,但听说去其他城市了。」
我又去了派出所。
但无论我怎么解释,大人都不信。
因为沈言让全都认了。
认得干干脆脆。
帽子叔叔调侃道:「小姑娘,你们是不是早恋?这样可不好哦,男朋友犯了错,就该让他自己承担。」
「可是——」
「你们小年轻,就爱犯傻,想给男朋友顶锅,挺痴情哈。但叔叔劝你跟他分手,没成年就偷东西,人品不好。」
我浑浑噩噩地回了家。
衣服口袋里,掉出那封快被我遗忘的信。
是一封情书。
沈言让写给我的情书。
6
如今的沈言让,已经成了名副其实的新晋大佬。
他被退学后,没有学校愿意收他。
他就独自闯荡北京,从底层摸爬滚打。
凭着一股狠劲,坐到今天的位置。
他从不隐藏自己的过去。
记者问起,他都会云淡风轻地说,对,我高中没毕业。
半年前,我们重逢时。
他咬着烟,笑得邪性:「读研了?不愧是好学生。」
那句好学生,让我脸上火辣辣地疼。
……
周末,我拉个饭局,将应溪介绍给沈言让。
应溪是我们学校校花。
她对沈言让很感兴趣。
吃饭那天,她精心打扮了两个小时。
她出现在包间的那一瞬间,沈言让眼眸微眯。
「学什么的?」
「舞蹈。」
「怪不得,仪态很漂亮。」
应溪害羞一笑:「以前只是在新闻上听说沈总的名字,没想到沈总跟我同龄,却已经这么成功了。」
闻言,沈言让淡淡一笑,亲自替她拉出椅子。
「我比你们早入社会而已。」
他俩相谈甚欢,气氛融洽。
我坐在离沈言让最远的角落里。
他的视线,再没落到我身上过。
沈言让还叫了几个兄弟来。
席间,突然有个人说:「哎,你们发现没,溪妹妹和叶斯韵长得有点像。」
此话一出,所有人都在打量我们。
「你别说,还真有点像。」
应溪脸色不悦。
沈言让注意到了,立马维护她:「你们眼睛瞎吗?」
「就叶斯韵那瘦巴巴的样子,能跟应溪比?」
应溪松了口气,笑容恢复。
我温顺地垂着眼睛,仿佛没听见似的。
打破我的平静的,是手机铃声。
我看了眼来电显示,起身走出房间。
「喂,温医生。」
「叶斯韵,你到底什么时候来做检查?命不想要了吗?」
那边声音有些恼怒。
「我就没见过你这样的患者,对待癌症跟感冒似的!」
7
「抱歉,温医生,我不准备去了。」
「怎么?想自生自灭。」
「差不多吧……」
「我告诉你,甲状腺癌是发展最缓慢的一种癌症,你只要现在好好检查治疗,有 90% 以上的概率能治愈!」
「可还有那剩下 10% 呢。」
「你怎么老觉得你是那 10% 啊?」
「因为我妈妈就是。」
温医生突然沉默了。
癌症有很大的家族遗传性。
在我检查出和妈妈一样的病的时候,我就已经做好决定了。
不治。
我没有家人,也没有钱。
死,也许是一种解脱。
「那你也赶紧来,把检查做了,不要再拖。」温医生催促道。
「谢谢医生。」
我挂了电话。
突然察觉,身后好像有人。
沈言让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的,就站在我身后。
「给谁打电话?」
「朋友。」
「你朋友是医生?」
「……嗯。」
「生病了吗?」
「小感冒。」
我希望他什么都没听到。
果然,沈言让没有怀疑。
他轻嗤一声:「小感冒吃药就行,还用给医生打电话?」
我哑然,反驳不出来。
好在,沈言让没再追问,转身进屋陪应溪了。
在我决定放弃治疗的那一天。
我意识到,自己还有件事没做。
我想弥补沈言让。
这六年来,他在超市最后看我的眼神,屡次入梦,让我不得安宁。
于是我主动找到他。
向他道歉,并表示,愿意为他驱使。
但我隐瞒了生病的事。
沈言让当时散漫一笑:「提什么要求都行?」
「对。」
「那你把衣服脱了。」
我仅仅迟钝了三秒,就开始解扣子。
沈言让脸色一变,掐住我的下巴,突然生气:「你特么真脱?」
他掐得我有点疼,但我的动作没停。
从那个晚上开始,沈言让向我展示了他的恨意。
撕咬的。
舔舐的。
他变着法子「折磨」我。
而我,无论狂风暴雨,随叫随到,全都承受。
他解恨就好。
8
我没有再回包间,而是直接回了学校。
想来今晚沈言让不会叫我过去了。
但我没想到,应溪也没留下过夜。
她回来的时候,手里提着沈言让给她买的礼物之一。
一个巧克力蛋糕。
但比我当初偷的那块,要大很多,也昂贵很多。
「言让哥哥说,分你一块。」应溪瞥我一眼,「你要吃吗?」
我摇头:「我不喜欢吃巧克力蛋糕。」
「我也是这么跟他说的。」
应溪摆弄着沈言让送她的爱马仕,爱不释手。
「哦对,他让我把这个带给你。」
是我的双肩包,落在沈言让车上了。
一接过包,我就觉得手感不对。
打开拉链,里面赫然多了几盒感冒药。
我正发愣,就听到应溪说:
「叶斯韵,其实我听过你和他的传闻。」
「我不介意,是因为我觉得,这样的男人,不可能没有过女人。你已经是过去式了,希望你以后注意分寸。」
我麻木地点头称好。
但应溪不知道,我和沈言让的分寸,并不取决于我。
而是由沈言让全权决定。
次日,大雨倾倒。
我出门忘记带伞。
熟悉的黑色迈巴赫在我身旁停下。
车窗降下,露出沈言让那张有些阴沉的脸。
「没看到我给你发的消息?」
「看到了。」
三个小时前,他让我今晚去找他。
「为什么不回?」
「我感觉这样不太好……」
车门打开,我直接被他一把拉了进去。
「叶斯韵,你现在胆子大了,还让我亲自来抓你。」
今天的地点是酒店。
沈言让这人,就喜欢体验各种地方。
他所有的房子、市内顶级的酒店,以及他的车。
都经历过了。
今天的是一家新酒店。
顶层,全落地窗,风雨雷电全劈在玻璃上,惊心动魄。
沈言让捏着我的下巴,一如往常,吻得凶狠。
但我不太配合。
「沈言让,你冷静一下,你想想应溪!」
「应溪是谁?」他顿了一秒,「哦,想起来了。这就是你不回我消息的原因?」
「如果你要追她,请你尊重她。」
「你这么维护她,她可没过你几句好话。」
「那不关我的事,我只求自己问心无愧。」
「问心无愧?」
沈言让笑了。
那笑声极其讽刺。
我知道,在他的世界中,我是最没资格说这个词的人。
沈言让抱起我,扔在床上。
「叶斯韵,我倒也没饥渴到,跟人见了一面,就要把人睡了。」
是么?
可你跟我重逢的第一天,就狠狠 do 了两个小时。
这话我没说出口。
但沈言让从我的眼神中体会到了。
他有些恼,咬着我的肩膀,恨恨道:「专心点。」
他从肩膀开始亲,一路向下不停。
很快来到隐秘的花园。
轻车熟路地探访。
外头突然响起敲门声,紧张而急促。
沈言让十分不快:「滚。」
「老板,有急事,我们发现一份医院报告……」
「滚!!!」
「是癌症报告!」
下属急忙换了说法,
「从叶小姐的包里掉出来的!」
9
房间门「唰」地一下打开。
沈言让一把夺过报告。
他反复确认,手在发抖。
我镇定地说:「这不是我的。」
报告左上角缺了一块,刚好丢失了姓名部分。
「不是你的报告,怎么会出现在你包里?」
「医院弄错了吧。」
我伸手在包里摸了摸。
摸出那片缺角。
跟报告刚好能拼在一起,严丝合缝。
「你看,患者姓名不是我。」
沈言让这才松了口气,将报告丢进垃圾桶。
但沈言让不知道。
假如,此刻,他往包里多看一眼,就会发现。
有另一张,写着我名字的报告。
检查结果比他扔掉的这张还差。
当时我去医院打单子,机器出了故障。
前一个患者的报告也被打了出来。
我就顺手一起放进了包里。
「我就说,你怎么可能生那样重的病。」
虚惊一场后,沈言让又恢复一贯的冷淡。
「叶斯韵,亏欠我的还没弥补完,想死?没门。」
「如果我真的生病了呢?」
「不可能。」
「我是说如果……」
沈言让掐着我的下颌,满是戾气地打断我:
「那就是你在装病。
「我一个字,都不会信。」
10
沈言让的回答,一点也不意外。
他讨厌我,说不定,我死了他更高兴。
接下来几天,沈言让都没联系我。
倒是应溪,经常出去。
每次回来,不光春风满面,手边还多了新包。
想都知道是谁送的。
我没什么感觉。
可能等死的人都这样吧。
情绪近乎麻木。
半个月后,我才又见到沈言让。
高中一个同学来 B 市出差,约了饭局。
沈言让做东,请了好些人。
应溪作为他的女伴,一同赴约。
而我,纯粹因为认识那位男同学,才被邀请。
同学叫柯仁,是沈言让高中的舍友。
见面后,他主动跟我搭话:「叶斯韵!好久不见!」
「确实挺久啦。听说你现在在做自媒体,真厉害。」
「哎,跟沈言让一比,我差远了。当年宿舍四个人,就他最有出息。」
我笑了笑,没说话。
寒暄间,沈言让和应溪来了。
柯仁打趣道:「让哥,这是你女朋友?真漂亮!」
一群人围上来。
看似恭维应溪漂亮。
实则吹捧沈言让眼光好。
应溪被夸得飘飘然。
我被挤到角落里,很识相地保持着安静。
酒过三巡,众人都有些微醺。
聊起学生时代的事,有人忽然把话题拐到沈言让身上。
「我听人说,沈总学生时代没谈过恋爱,是真的吗?」
「是真的。」
「看着不像啊。」
沈言让懒散一笑:「那你觉得,我该是什么样?」
「女友不断?」
柯仁笑着接话:「我作证,他真没谈过。」
「哇,沈总以前还挺纯情。」
「是相当纯情!」
柯仁不胜酒力,此时已有些兴奋,
「让哥虽然没谈过,但有个喜欢很久的女生,他给那个女生写过情书!」
我手一顿,筷子上的菜掉在了盘子中。
11
大家都很好奇。
沈言让这样的人,居然还会主动写情书?
应溪向沈言让求证。
他漫不经心地说:「是有这么件事。」
我把头埋得更深了。
在大家的追问下,柯仁徐徐道来:
「我还记得,那天晚上,让哥一夜没睡,翻烂了词典,还提前准备了一个粉色信封。」
是的。
信封上还有他亲手画的,一颗笨拙的爱心。
「天啊……到底是什么样的女生,能让沈总亲自写情书?」
「应该很漂亮吧?」
柯仁摇头:「不知道,我也没见过。就记得让哥说,他暗恋人家三年了。」
「真是不可思议……」
这时,柯仁像是想起什么,转头看我。
「叶斯韵,你和让哥初中就是同学,你知道是谁吗?」
所有人目光看向我。
好奇的,期待的。
唯独沈言让,淡漠凉薄。
好似一道警告。
我识趣地说:「我也不知道。」
因为酒精,众人胆子都变大了。
他们直接向沈言让发起提问:
「沈总,说说呗。」
「就是啊,沈总,分享一下。」
「都说初恋最难忘,沈总还记得那个女生吗?」
七嘴八舌间,沈言让点了根烟。
他用三个字,回答了所有问题——
「早忘了。」
12
吃完饭,还有第二场。
沈言让在会所开了个包间。
一群人围在一起玩闹。
我身体有些不适,却没找到借口开溜。
沈言让最讨厌他做东的时候,有人半路离席。
尤其那个人是我。
他曾说,让我死也要死在他身旁。
他不走,我就不能撤。
我硬着头皮参与游戏。
运气不好,很快就被抽中。
我需要在现场选择一个异性,同吃一根辣条。
我环顾四周。
沈言让正侧头跟应溪说话。
两人不知讲了什么,笑容满面。
我目光跳过他,看向左边的人。
「柯仁,你方便吗?」
「方便方便,我单身。你呢?」
我愣了一下,说:「我也单身。」
我和沈言让的关系……的确算单身。
起哄声像是要掀翻屋顶。
「嘴一个,嘴一个!」
「老同学见面,最容易出情侣了!」
闹腾声中,我捏起辣条的一头,正要咬住。
突然一声尖锐传来。
是沈言让。
摔了一个玻璃酒杯,满地狼藉。
他面无表情地解释:「手滑。」
「碎碎平安,一会儿让服务员来收拾。」
「不要一会儿,就现在。」
他执意呼叫服务员。
游戏只能暂停。
等服务员打扫结束,沈言让顺其自然地说:
「该开始下一轮了,抽牌吧。」
主持人真就听他的话,要重新发牌。
「等一下。」
我却主动开口,说,
「我的大冒险还没结束。」
沈言让笑容一凝。
看着我的目光,透出森森寒意。
最终,我在所有人的注视下,和柯仁一起吃完辣条。
剩最后一点时,我率先松了口。
柯仁便将剩下的全部吃掉。
然后,他羞红了脸。
没有人注意到。
沈言让喝了一杯又一杯的酒。
捏着杯子的手,因为太过使劲,青筋暴露。
13
大冒险结束后,我像虚脱了似的,坐在一旁。
牙越来越疼,疼到头都有点晕眩。
怪不得都说牙疼不是病,疼起来要人命。
不能再呆下去了。
趁沈言让接电话的功夫,我跟他一起出去。
「沈言让。」
等到他打完,我叫住他,
「我想先回去了。」
「有事?」他嗓音比平时更加冷淡。
「我有点不舒服。」
「哪里不舒服?」
「牙疼,头也晕。」
他讥讽一笑:「叶斯韵,你当我傻?
「刚才大冒险,你那么开心,生怕大家把你那一趴忘了。
「亏欠我的还没还完,就着急找男朋友,我允许了吗?」
他表情有些阴鸷,笑容也愈发冷。
「是不是你前脚走完,柯仁后脚也要走?」
「不是,」我试图辩解,「我今晚一直有点不舒服,现在加重了,我是真想回去休息。」
他大步走过来。
一只手扣住我的下巴,另一只手撬开我的嘴唇。
修长的手指就这么伸进了嘴巴。
我惊恐地睁大眼睛,冲他摇头。
是想告诉他,隔壁就是包间。
朋友们随时都有可能推门出来。
要是被撞见这一幕,就真解释不清了。
沈言让无视了我的暗示。
手下动作不停。
这人不是养尊处优的大少爷,指腹有些粗糙,在口腔内横冲直撞。
「没摸到肿块。叶斯韵,你在装病。」
手指骤然抽离,连带着细细的银丝。
我捂着嘴巴,咳嗽半晌。
「回屋里呆着去,我什么时候走,你才能走。」
「我真的疼……」
「那就疼死给我看看。」
沈言让带着怒意,转过身,要进屋。
可就在这个时候。
我脑子里最后一根线绷断了。
扑通一声。
我晕倒在他身后。
14
沈言让大脑一片空白。
他只记得,自己脚步慌乱,抱起人,疯了似的往外跑。
他差点忘了自己喝过酒。
还是司机先他一步进了驾驶室,才没酿成大祸。
把叶斯韵交给医生时,他才注意到。
自己两个手臂都在抖。
对了。
他刚才说了什么混账话来着?
哦,他说,疼死给我看看。
沈言让红着眼睛,指甲几乎掐进肉里。
如果叶斯韵真有什么三长两短……
沈言让不敢想。
这六年来,他是恨叶斯韵的。
恨到每晚都梦见她。
恨到独自排解寂寞时,口中都念着她的名字。
恨到,在街上每看见一个和她相似的背影,
都要短暂地失去理智。
沈言让记得。
有一次他在车上睡着了。
醒来后,司机对他说:「老板,您刚才一直念叨一个名字。」
「什么?」
「叶,叶什么的,一听就是女孩儿名。」
司机那时候刚来,不知道他的脾气,开玩笑道,
「您一定很爱她吧?才会梦里都牵挂着她。」
那天沈言让发了很大的脾气。
他发火,似乎只为了证明一件事——
不是爱,是恨。
可他现在是怎么了?
叶斯韵这样,他应该感到痛快不是吗?
为什么心脏皱在一起,难受得想吐。
医生出来了。
沈言让瞥了一眼胸牌。
是一位姓温的医生。
她似乎认识叶斯韵。
刚才送叶斯韵过来时,这位温医生说:「是小叶?那换我来吧。」
沈言让上前问:「她怎样了?」
「晕倒是因为休息不好导致的,她应该一直有睡眠问题。」
「口腔呢?」
「长了智齿,拔掉就行了。」
沈言让松了口气。
他就知道,叶斯韵不会有事的。
她必须活着。
这样,他的爱和恨,才有了载体。
「你是她什么人?」温医生却没有结束对话。
「男朋友。」
「她有男朋友?怎么没听她提起过……」
温医生感到意外,喃喃道,
「不应该啊,都有爱人了,怎么还会放弃治疗?」
「您说什么?」
「哦,既然你是小叶男朋友,那就督促她一下,让她赶紧来医院做进一步治疗。」
沈言让有些懵:「治疗?」
「你不知道吗?叶斯韵的癌症,不能再拖了。」
15
沈言让脑袋里「轰」了一声。
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。
「对不起,我没理解您的意思。」
「啧,没告诉你啊……看来是真打算放弃了。」
温医生有些怜悯,说,
「趁她还没醒,你跟我来。」
她把沈言让领进办公室。
放出一组 B 超图片。
「你看,这是小叶的 B 超报告,这里,推测为恶性肿瘤。」
温医生声音尽量温和,
「这半年来,我一直催她过来手术,但她却说,决定放弃治疗了。
「你知道小叶的妈妈吗?就是这个病死的。
「母亲死后,她没有家人,也没有积蓄,外加一直活在亲人离去的痛苦中,才会想要一了百了。」
沈言让听着,摇摇欲坠。
他是在退学后,听说了叶斯韵母亲去世的消息。
出于对她的保护,学校里只有个别老师了解她家的情况。
因此,他从来没听人说起。
叶斯韵已经没有家人了。
沈言让心里发苦。
甚至有些后悔,当初离家北上的决定。
「医生,那她现在的情况怎样?」沈言让追问。
「不清楚,必须做手术才知道。」
谈话快结束时,温医生告诉他。
六年前,她还只是个实习医生。
跟着导师,接手了叶斯韵的妈妈。
后来,她调动到 B 市。
没想到,又和叶斯韵碰上了。
「小伙子,你劝劝她,别因为一块巧克力蛋糕就想不开。」
「巧克力蛋糕??」
「哦,就是她妈妈的临终遗言。」
温医生叹了口气,
「她母亲的遗言是,想吃超市里的巧克力蛋糕。可是,她们真的没钱了,住院费都拖欠着……」
温医生没注意到沈言让急速苍白的脸色,
说出最后一句话,
「一块小蛋糕,就成了小姑娘的心结。」
16
我醒来时,B 超报告就攥在沈言让手中。
我明白,瞒不住了。
沈言让眼眶很红。
那是不同于以往,欲望释放时的红。
他好像真的哭过。
「叶斯韵,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?」
声音都是哑的。
「你问。」
「你妈妈,最后吃上巧克力蛋糕了吗?」
「没有。」
沈言让沉默了。
他似乎想找点事来做,转移自己的崩溃。
他开始削苹果。
但因为情绪不稳,差点割伤手指。
「为什么一直不告诉我?那块巧克力蛋糕,对你很重要……」
「告诉你,你就会原谅我吗?」
「会。」
「那就更没必要告诉你了。」
我笑了笑,解释道:
「我有再多苦衷,都不是伤害你的理由,也不是被你原谅的理由。
「因为你的人生,同样重要。」
水果刀一滑,终究割破了手。
血珠滚落在白色被单上,鲜红刺眼。
沈言让没有反应。
他好像感觉不到疼了。
「叶斯韵……对不起。
「我不该凶你,不该不信任你,不该找应溪故意气你……」
「你别跟我道歉,明明是我先对不起你。」
「不,是我不好。我跟应溪什么都没有过,我找她,就是为了试探你……可是我现在很后悔,我太傻逼了,我应该早点发现……」
沈言让低着头,肩膀耸动。
声带里压抑着哭腔。
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沈言让。
卑微又懊恼。
我笑了笑,说:「你别这样,这样都不像你了。」
「叶斯韵,以后,我陪你治病。」
我僵住:「治病?」
「对。」他这才抬起头看我,「一定要治,温医生跟我说了,有希望治愈的。我会一直陪着你,医疗费你也不用担心。」
说实话,我对治疗是有抵触情绪的。
妈妈治病时的样子,历历在目。
她受了很多苦,最后还是带着痛苦离开了。
但沈言让很执着。
我知道,这时候说什么都没用。
因此,我故意扬起笑容,温顺地说:
「好啊。」
17
沈言让一直守在病房里。
直到第二天下午,他接了个工作电话。
有个必须要他亲自参与的会议。
沈言让只能先行离开。
大概因为,我答应他的时候太过温顺。
沈言让没多想,也没留人看着我。
他前脚刚走,我后脚就离开了。
我先回了趟宿舍。
应溪也在。
听说,昨晚直到聚会散场,沈言让和我都没再露面。
我犹豫片刻,考虑要不然解释一下。
但应溪率先开口了。
「叶斯韵,沈言让当年的情书,是写给你的吧?」
我吃了一惊:「你怎么知道?」
应溪正翘着脚,涂鲜红的指甲油。
「我好歹也钓过那么多男人,要是连这点都看不出来,白混了。」
「那你为什么还愿意和他见面?」
「好玩呗。」
她满不在意地说,
「起先就想撬一撬试试,反正你俩没在一起,万一我成功了呢?后来发现,他满心满眼都只有你,我就放弃了。不过嘛,只要配合他,他就送我包,为了这些包,我也不亏。」
应溪从不掩饰她的拜金。
但她也从不在不喜欢她的男人身上浪费时间。
「对了,你帮我谢谢沈言让,多亏了他,我找好下一个目标了。」
「谁?」
她点了点桌上的名片。
名字眼熟。
是昨晚聚会时,一个创业新贵。
经济条件不输沈言让。
「应溪,谢谢你告诉我这些,但是感谢的话,还是你亲口告诉沈言让吧。」
「怎么?吵架了?」
我答非所问:「能不能拜托你,别告诉他,你今天见过我。」
应溪认真地看我两眼。
「行,但我好奇一件事。」
「你说。」
「叶斯韵,你当初,是怎么忍心把自己喜欢的人,介绍给我的?」
18
从寝室收拾完东西,我飞奔火车站。
买了最近一班回老家的高铁。
手机关机了,确保沈言让不会找到我。
一路上,我脑子里不停回响着应溪那句话。
——沈言让是我喜欢的人。
是吗?
我喜欢他吗?
我跟他半年,难道不是为了弥补亏欠?
有一种深藏的情绪,好像被应溪看穿了。
我的思绪飘回高一那年。
有段时间,小城里流氓横行。
他们总在夜晚时出现,骚扰下了晚自习的女同学。
我不幸也遇到了这种事。
但刚好有个男生走在我后面,低声骂了句滚。
流氓当时像是看到了活阎王,转头就跑。
我因为太害怕,头也不敢回,道了谢就撒腿往家跑。
到家后,才意识到,没看清男生的样子。
但他的视线很烫。
好像一直留在我背上。
后来,那道身影时常出现在我脑海。
直到沈言让退学后。
机缘巧合下,我才得知,那天,救了我的就是他。
老天仿佛跟我开了个玩笑。
讥讽着我的卑劣。
……
三个小时后,我到家了。
南方小城还是一如既往的潮湿。
我走在熟悉的街道上,把以前喜欢的食物,吃了个遍。
像是慢慢和这个世界道别。
高中母校翻修了。
现在变得气派无比。
我沿着熟悉的道路,从校门口,走回家。
半路上,忽然有人跟我打招呼。
「小叶?真是你啊!」
「张叔,好久不见。」
张叔以前住我们家隔壁,是城建办的电工。
我问:「路灯要翻新了?」
「是啊,上次翻新还在七年前。」
这事我有印象。
高一那会儿,这条路上的灯都不太亮。
突然有一天放学,灯光变了。
照亮我回家的路。
「说起来,当年那次换灯泡,还是你们学校的一个男生争取到的。」
「什么?」
「那个男生跑到我们城建办,硬是要给这条路换灯泡,接连去了好几周。」
「我也记得那个事!」
另一个工友接话道,
「当时主任实在不耐烦了,才答应下来。」
我觉得这事有些新奇,笑道:「还能这样。」
「是啊,后来换灯泡的时候,那姓沈的小子跟我一起,爬上爬下,怪积极的。」
我笑容凝住。
「等一下,他姓什么?」
「沈,就你们学校,后来退学的那个。」
「哎,对,你们知道吗?」
旁边工友八卦起来,
「那小子换灯泡,听说是喜欢的女孩住这条路上!」
19
「嚯,真的假的?」
「七年前那会儿,不是老有人在晚上骚扰女学生嘛,这条路上灯不行,那小子说是怕喜欢的女孩遇到危险,硬是缠着主任换灯。」
张叔问:「哪家女孩?这条路上的小妮子,我几乎都认识。」
「那我咋知道?」
工友们七嘴八舌,慢慢拼凑出一段我不知道的过去。
我主动上前:
「张叔,换下来的灯泡,可以送我一个吗?」
「可以是可以,但你要这个干啥?」
「姨妈家的老房子,没人住了,不值得买新的,我看这些应该还能用。」
「行,拿去吧。」
我妈去世后,我就寄住在姨妈家。
他们一家前几年搬到了大城市,留下空房。
只有我偶尔回老家上坟时,还住在这儿。
姨妈家空空荡荡。
事实上,随着这几年的发展,这条街上快要没几家住户了。
原本热闹喧嚣的街道,如今变得清冷。
我搬了个凳子,想将灯泡换上去。
突然发现,灯泡尾部有字。
长久的风吹日晒,让字迹模糊,张叔他们因此没注意到。
那是三个字母。
YSY。
叶斯韵。
20
我心脏仿佛跳漏了一拍。
这笔锋,我太熟悉了。
沈言让现在仍旧是这样写字的。
灯泡还能工作。
虽然光线远不如当年那么明亮。
我静静看着它。
好像看见了我的十六岁。
原来——
在那些快被压垮的时光里。
有人爱我,胜过爱他自己。
在姨妈家住了两天。
我每晚都梦见妈妈。
她的笑容,还是那么温柔。
我试图抓住她。
我想跟她说很多很多话。
说我的成长,我的委屈。
可最终,我呢喃出声的,却是一句——
「妈妈,我想活下去。」
我几乎是被自己惊醒的。
我这趟回来,是为了告别。
现在却因为沈言让,重新生出了活下去的念头?
怎么会这样?
在想通这个答案前,我的身体已经开始行动了。
我抓起包,往外跑。
回 B 市。
找沈言让。
我要告诉他,其实十六岁那年,我也喜欢过你。
风在耳边贯穿,两腿跑得肌肉酸痛。
但我丝毫不觉得累。
路过高中校门口时,忽然看到熟悉的迈巴赫。
沈言让急速停车。
「叶斯韵!
「你还想跑到哪里去?」
他奔向我的身影,和年少时重叠了。
但这一次,我没有转身离开。
「我哪都没想去,沈言让。
「我正要去找你。」
这一次,换我主动奔赴你。
番外
沈言让能这么快找到叶斯韵,得益于老同学们的帮助。
发现叶斯韵离开医院后,他先去问应溪。
应溪起先并不承认见过她。
直到听说叶斯韵生病了,才什么都招了。
但应溪也不知道她后续去了哪。
柯仁也帮着一起找。
一边找,还一边懊恼。
「早说你喜欢的人就是她啊,我还跟她吃什么辣条。」
沈言让冷着脸,没回答。
「我说你怎么突然摔杯子呢,原来是不想我们吃辣条。」
「哎,但你别说,辣条味道不错,还是童年那味儿。」
沈言让忍无可忍:
「能别再提你那破辣条了吗?」
他们委托了几个同学,一旦跟我联系上,务必第一时间告知。
第二天夜里,果然有了消息。
「我爸说,昨儿看到叶斯韵了。」
这是当年隔壁宿舍一个小胖子。
小胖子姓张,他爸是老家的电工。
他没考上大学,就子承父业,也留在老家当起了电工。
沈言让连夜开上高速,一夜未曾合眼。
终于在早晨,赶到那座南方小城。
万幸的是,叶斯韵没有再逃避。
她说,她哪也不准备去。
只是打算赶火车,回 B 市,找他。
沈言让不记得自己怎么回答的了。
他只记得,自己将叶斯韵抱到车前盖上。
接了个漫长的吻。
叶斯韵回应他了。
她主动攀上他的肩膀,将唇献上。
这点变化,一扫沈言让的疲惫,让他格外兴奋。
回到 B 市,叶斯韵立刻准备手术。
她很紧张。
紧张到手术前夜都睡不着。
沈言让始终陪着她。
叶斯韵问:「如果我死了,怎么办?」
「我会找个大师给你做场法事。」
「超度我?」
「不,把你变成女鬼,留在我身边,和我纠缠到死。」
……不愧是沈言让。
的确是只有他才能想出来的办法。
叶斯韵翻了个身,缩在他怀里。
「防止明天有什么意外,我先跟你说个事。」
「什么事?」
「我以前也喜欢过你,在你保护我回家的那一天。」
沈言让微怔,把怀里的人搂得更紧了。
「那我也告诉你一件事。」
「嗯?」
「我一直喜欢你,没有停止过。」
沈言让后来想了很久。
他为什么自甘认罪?
哪怕被父亲揍到浑身是血,都咬死莫须有的罪行?
大概因为,他心底始终有个声音。
叶斯韵定有难言之隐。
他不恨她的污蔑。
他只恨自己没有早点表白。
那样的话,他就可以名正言顺地,替她买下那块小蛋糕。
当然,还有件事,沈言让没说。
如果叶斯韵真的死了, 除了做法事,他还有一个 plan B。
就是跟她一起死。
沈言让没觉得这是殉情, 也不觉得自己有多矫情。
单纯就是爱到发疯, 甘愿以死明志罢了。
反正他这个人, 骨子里就有点疯。
不然也不可能短短六年, 走到这个位置。
第二天叶斯韵做手术。
病理很快就出来。
温医生眼睛都在发光:「小沈, 有个神奇的事情, 叶斯韵这个结节, 有可能,只是个结节。」
「什么?」沈言让愣了。
「术间快速病理显示,非恶性肿瘤。」
温医生神采飞扬,
「虽然她前期检查结果很不好, 所有特征都指向恶性肿瘤, 但病理才是最准确的结论。以前也不是没发生过这种事,高度疑癌的病灶, 化验出来, 只是良性结节。」
沈言让心脏都快要蹦出来了。
「您是说,她没有癌症?」
「术间快速病理准确率高达 90%。还要再做一个大病理,确认一下。」
几日后,大病理结果良好。
彻底解除警报。
又过了几日, 叶斯韵可以出院了。
温医生说:「你既然有家族遗传史, 以后也要定期随诊。」
沈言让率先答应下来:「好的医生, 我会带她来的。」
温医生笑笑。
她弯下腰, 像姐姐那样,温柔地看着叶斯韵。
「恭喜你小叶, 开启了新的人生。」
叶斯韵不争气地哭了。
那是喜悦的泪水。
当她以为被全世界抛弃的时候, 意外发现,有人珍爱她。
还不止一个。
医院大门口, 应溪和新男友也带着礼物来接人。
他们去沈言让家里玩了一通, 给叶斯韵去去病气。
一直到深夜, 朋友们才离开。
叶斯韵有点累,但也很开心。
沈言让收拾了残局,抱着她进屋。
「沈言让, 我以后脖子上,会有一道疤。」
「那又怎样?」
「你不介意吗?」
沈言让笑了:「你最恶劣的一面我都见过了,还担心这个?」
闻言, 叶斯韵也笑了。
那些折磨自己的心魔,终于有一天,可以以玩笑的方式, 坦然面对。
沈言让亲了亲她的掌心, 虔诚地说:
「叶斯韵, 我爱你。」
——从十四岁见你的第一面,就爱你。
那个饿着肚子,流落街头的十四岁。
是叶斯韵, 给他买了一个面包。
只是后来, 他变化太大,个子窜太高,五官也出落得成熟。
她没有认出来他。
没关系, 他记得就行。
他会一直记得。
此后人生,长路漫漫。
他会代替全世界,用力爱她。
(全文完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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