千金被我换回去了
夫君的表妹趁着我产后昏睡换掉了我的女儿。
我趁着她得意入睡后又给她换回去了。
她日日折磨着自己的女儿,倾尽所有疼爱我的女儿。
我一边看一边抹泪,简直人间惨剧啊。
活该。
1
生女儿那天,我熬夜看了一个狸猫换太子的话本,看得慷慨激昂,欲罢不能的时候,羊水破了。
我颤抖着对着旁边伺候的丫鬟元宝道:「给我把孩子看好了!别被人换了!」
生产过程实在不顺利,闹得整个院子里人仰马翻,我直接疼晕了过去,耳边却听到有丫鬟在喊:「少爷,少爷,表姑娘也要生了!少爷快过去看看吧!」
我伸手去抓他:「夫君,别走……」
死死抓住他的袖子,而他一节一节掰开我的手,声音温柔却不容置喙:「我得去表妹那里看看,她柔弱,比不得你坚韧。」
我疼得昏死过去。
待我睁眼时,元宝跪在我面前哭道:「夫人,小姐被人换走了!」
「什么??」
我震惊地回过头看向床头的话本。
刚刚看的故事,就演自己身上来了?
2
元宝哭哭啼啼跟我说,我晕过去的时候,孩子已经出生了,但屋里的丫鬟婆子和稳婆都被夫君宋谦带走了,只有她一个人留下照顾我。
她惦记着我的话,在女儿身上做了一个小小的胭脂痕迹,就去打热水了,等她回来之后,就发现女儿身上的胭脂痕迹不见了。
当时屋里十分忙乱,她也没有看清楚孩子的脸,只是在脚心上抹了一点,如今如果没有这记号,怕是就会认错了。
「这屋里刚刚有人来吗?」
「表姑娘身边的大丫鬟香月来了,还带了一个篮子,说是送些吃的给您,见我着急打热水,就说她来照看小姐和您,我就……」
元宝跪下拼命磕头,「奴婢罪该万死!!!」
我嘶哑着声音说:「不,你做得很好,现在我要交代你一件事情,将功折过。」
「是,是,奴婢万死不辞!」
「你好好守着这里,不要让任何人进来,或者注意到我不在房里。」
「夫人,你要去做什么?」
「把我的女儿换回来。」
3
我抱起摇篮里那个被塞进来的女孩,她穿着我给孩子准备的软缎,但是脸色苍白,气若游丝,哭起来和小猫似的。
不是我的女儿,我女儿刚出生的时候嗓门大得很,直接把昏迷的我给震醒了。
我的女儿,被换了。
好在香月刚刚离开没多久。
我细细嘱咐了她:「暂时应该也不会有人来,她既然敢换孩子,必然已经打点好了上下,外面应该没有人。」
「夫人,不如我去吧?」
「院子里没有人不行,你得帮我遮掩,这事我必须亲自去才能放心。」
我抱起孩子,强撑着生产完虚弱的身躯跟了过去。
这一路上没遇到任何人,好像被人特意清过路一样,我远远地看到了香月的背影,悄悄地跟了上去。
香月大约是紧张,一路上搂着孩子闷头走路,根本没发现有人跟着,她一路进了柳凝儿的院子。
柳凝儿的房门口摆着一个破旧的摇篮,似乎还有些脏污,上面有苍蝇在飞来飞去。
她把我女儿放进了那个摇篮,然后推门进去了。
说时迟那时快,我直接冲过把孩子换了回来。
女儿回到我怀里,沉甸甸的让我觉得踏实,我本想转身就走,不想屋里传来了说话声。
柳凝儿声音带着哭腔:「表哥,我也是逼不得已,咱们女儿身体太差了,若是养在我院子里,定然不如主母亲自照料的好,毕竟那沈幼晴才学家事都远胜于我。」
我夫君宋谦冷笑一声:「她也就是仗着家世好才能做正妻,如果不是她抢了你的位置,我们的女儿才应该是正室嫡女。」
柳凝儿急忙哄道:「表哥别气,如今我们的女儿还是可以作为嫡女的,也算是全了我对你的一片心意。」
「放心,她以后也不会再生,我已经给她的水里放了绝育的药,以后她只能好好养育我们的女儿。」
「她不会起什么疑心吧?」
「放心,我一直跟她说,你这孩子是之前的相公的,不过和离后只能带着孩子投奔我,她不会怀疑的,有我在,你一切放心。」
「表哥,我经历了那么多,方明白你才是真男人……」
房间里,一对男女软语温存,而院子里的女婴身上已经开始陆陆续续落了蚊虫。
我默默地抱着孩子离开,回到自己院子之后,才觉得全身冰冷。
4
回到我院子里,元宝正在满院子寻我,转头看到我失魂落魄抱着孩子回来了,急忙迎了上来。
她把我扶上床,用厚厚的被子盖好了,塞给我一杯热茶,刚要去照顾女儿。
我看着那滚烫的热茶,想到那两人私下的谈话,心里腻歪,丢到一边:「今天从小厨房里拿来的水啊茶啊粥啊,统统都不要,拿去丢了。」
元宝有些疑惑地看着我,终究什么都没问,点头拿走了。
我还觉得不放心,连夜让院子里的婆子们把锅碗瓢盆全都拿出去清洗。
人都被我支出去之后,我坐在床上缓了许久,眼泪才忍不住落了下来。
我嫁入宋家的时候,他们家落魄得连口肉都吃不起,一家子供着宋谦一个读书人却依旧是供不起。
宋谦文文弱弱的一个书生,去码头帮人扛货,被两个麻袋压断了一根肋骨,对方赔了十两银子,一家子靠啃宋谦的肋骨过活。
后来,宋谦的肋骨长好了,又去找活做,这次是帮书店抄书,然后烛台打翻了烧了半张脸和一缕眉毛。
虽然养好了,但书店还是赔了二两银子,一家子又啃了几个月宋谦的眉毛。
宋谦养好了眉毛再去找活做的时候,找不着了,直接饿晕在路上,被我救了。
宋谦文质彬彬,出口成章,很快我也对他动了心。
宋谦忙登门提了亲。
我爹本看不上宋谦的家境,连个寒门都算不得,但拗不过我。
靠着我家的接济,他考上了进士,得了个不大不小的官位,从此发达了。
但他刚刚走马上任,如今还是清贫,家里全靠我家补贴。
日子刚好过一点,他的表妹柳凝儿就大着肚子上了门,跪下哭求他收留自己。
当年两人有过婚约,但宋家落败之后,柳凝儿另嫁他人,谁知所托非人,对方是个衣冠禽兽,终日打骂她,她只得和离来投奔表哥。
我好心收留了她。
没想到她竟然和宋谦一起来算计我。
什么之前相公的孩子,这一对狗男女怕是早早就勾搭在一起了,孩子也确实是宋谦的。
但这孩子我换回来了,我倒要看看他们能闹出什么幺蛾子来。
5
元宝炖了滋补的汤水送过去,回来告诉我,表姑娘和少爷都喝了,喝得一滴不剩。
夜里,丫鬟婆子陆陆续续回来了,一个个跪在地上请罪,我一概不理,只搂着女儿不放。
她们看我的目光满是同情,却没有一个人张口告诉我实情。
我心里冷笑,我竟不知,柳凝儿来了才多久,我手下的人竟然都倒戈到她那里去了。
晚上,柳凝儿的院子里传来了婴孩的啼哭声,很快就消失不见。
元宝偷偷跑去看了,一脸不可置信地回来说:「表姑娘说怕孩子丢,在那孩子身上……烫了个印子,奴婢看着像个字。」
「什么字?」
「奴婢也不识字,但他们说不是什么好字,好像带什么『贝』,还有很多横横竖竖。」
我心突地一跳,拿过床头的诗词集翻开,指着其中一句「玉雪飘零贱似泥,惜花还记赏花时」问:「是不是这个字?」
她目光落在那个贱字上,拍手道:「对,是这个字。」
书从我手中掉落,我抱着怀里的女儿全身发冷。
如果不是我爱看话本子,嘱咐了元宝那么一句,遭到这等待遇的就是我的女儿了。
柳凝儿下手也太狠了。
第二日,宋谦终于来了我的院子里,满脸笑容地握着我的手:「幼晴你辛苦了,我这连夜给女儿取了名字,你挑挑哪个好?」
他殷勤地送上了一张纸,上面写满了女儿家的名字,一个比一个好听,都是用了心思的。
但我却不想用他选的名字:「我早就想好了一个,宛转蛾眉、言笑晏晏,宋宛晏,如何?」
他满脸赞叹:「果然女儿还是得你养,好名字,好名字。」
我装作不解:「什么叫就得我养?」
「母亲一直想养咱女儿,我给你拦下了,你出身世家,礼仪文采都是一等一的,自然要你养。咱就叫这名,宋宛晏,真好听。」
我忍不住问:「表妹的孩子,名字取了吗?」
「哦,取了,叫辛儿,辛苦的辛。」宋谦脸上的笑容消失,满是敷衍之色。
「姓什么?」
「没有姓,一个没有爹的野孩子,有个名字都是抬举她了!」宋谦疾言厉色。
我低下头,轻轻地拍着怀里的宛晏,心里一片哀伤。
原来他已憎我入骨。
只可惜,他糟践的不是我的女儿,而是他心爱的表妹生下的女儿。
6
女儿的满月宴上,柳凝儿送上了一份大礼。
她生得肤白秀丽,身段纤瘦,穿着素净的浅蓝色衫子,头上只别了一支素银簪子,却笑盈盈地给女儿戴上了一只做工精美的雕花金项圈。
「不过是个小孩子,送这么珍贵的东西做什么?」我急忙推辞。
柳凝儿笑得甜美:「嫂子别这么说,这孩子我一看就喜欢,恨不得把世间最好的东西都给她。
「我虽然不如嫂子家世好,却也知道,咱们宋家的女儿,多好的东西都配得上。」
她有些嫌弃地看着宛晏身上的软缎,「这软缎并不值钱,嫂子可别因为是个女儿就苛待。」
我的婆婆正满脸赞许地看着柳凝儿。
我生产时伤了身子,大夫说我未来子息可能艰难些,虽然还未下定论,但婆婆却已然在物色妾室人选。
柳凝儿送完了礼抱着女儿好一阵亲热,胳膊酸了才把孩子还给我。
「小小姐真好看,真恨不得她是我生的。」她一派天真烂漫,赢得周围人一片赞许。
招待了一会儿宾客,我觉得身体疲乏,就让奶娘抱着孩子跟我回卧房。
柳凝儿却也跟了上来,身后跟一个面色蜡黄的丫鬟,怀里抱着一个瘦弱女婴,一大一小都毛发稀疏,蔫了吧唧,风吹就倒。
就是那晚偷梁换柱未果的一大一小。
香月和辛儿。
7
我好心关怀道:「这是谁家的娘子孩儿,怎么如此瘦弱,可别站在那风口下,过来这边。」
那一大一小风中伫立,仿若失聪。
柳凝儿笑着道:「嫂子,这是我那丫头,只不过我如今养在宋家,这死丫头名不正言不顺的,也不要什么名分,就当猫儿狗儿地养着吧。」
她说这话的时候,脸上的笑还是一派娇憨,细白的手指抚到婴儿的脸上,但不知道是不是动作太大把孩子戳痛了,她哭了起来。
只是哭声跟猫叫一般,微不可闻,挣扎了几下就没了动静。
我皱眉看着她:「何必这么对待一个襁褓中的婴儿?」
她轻笑一声:「嫂子觉得我过分,可这样的贱婢和贱种,放在别的大户人家里,都是要被溺死的。
「我虽然大发慈悲留下了她们,但没有规矩不成方圆,必得让她们听话了才好。」
我还欲再说,却听得身后一声叫好声:「好!」
转头竟然是我婆婆。
她满脸笑容地快步走上前来,一把握住了柳凝儿的手:「好孩子,姨妈就知道你是个好的!宽严并济,是个管家的好手!」
柳凝儿羞红了脸,低下头来让我婆婆拉着,两人好一阵亲昵,而我这个正牌儿媳,就被晾在了一边。
两人在那里腻歪了一会儿,婆婆转头看向我:「幼晴,你这次生女儿受了大罪,我的意思是,你好好养上几年,让凝儿帮你管家理事。」
我皱起眉来。
柳凝儿如今只是个借住的亲戚,怎么能管家事?
见我不说话,柳凝儿瞬间红了眼圈。
婆婆十分不满:「怎么,幼晴为何不说话,让你专心教养女儿难道不好?」
「我当然愿意专心教养女儿,但表妹管家,用什么身份呢?她跟前头的男人还生了个女儿,却跑来宋家管家,似乎……脸皮忒厚了些。」
柳凝儿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,转身就往外跑。
宋谦满脸怒意地指着我:「沈幼晴,你这个妒妇,表妹从小和我一起长大,我绝不允许你如此轻视她!」
我慢条斯理说道:「被休弃之身又跑到表哥家暂住,生了个女儿名不正言不顺就来管家,简直贻笑大方。」
「名不正言不顺?」宋谦冷笑,「我今天就收了她,我看谁敢说一个不字!」
当晚,宋谦就宿在了柳凝儿房里,第二天抬了个平妻。
8
元宝偷偷去听了墙角,报给我说:「柳姨娘和少爷说,他们让你越绝望,你就越会把重心放在孩子身上,好好养孩子。」
我冷笑,是啊,我一定会好好养我的孩子,我也期待他们如何养自己的孩子。
柳凝儿梳着妇人发髻来跟我请安时,身体摇摇欲坠,泪光闪闪:「嫂子千万不要和表哥生出嫌隙,表哥不过是为了全我的名声罢了。」
「安心,我不会生嫌隙,当今圣上并不认同平妻的说法,他逗你玩的话语,我怎么会在意。」
她脸色一白,泪眼涟涟地看着我:「夫人何必这么咄咄逼人,我可对你没有半点不敬!」
我懒得搭理她,她身边的丫鬟想要扶她坐下,她却哎哟一声身体一软,拧着麻花就给我跪下了。
哦,既然都跪下了那就跪着说吧,反正我让你起来你也未必同意。
我慢条斯理地喝着茶,任由她跪着,等她因为膝盖发麻而身体晃动时才慢悠悠问:「听起来,你们好像是有苦衷?」
她连连磕头:「因着我有了孩子,所以到处都是风言风语,表哥不过是为了保全我的名声才娶我,表哥是这世间最好的男儿,凝儿不想嫂子误会他!」
她说这话时,我已看到门外的一角衣衫。
宋谦想必听到这一席话后,会很感动吧。
我还是沉默着没有说话,柳凝儿见状拍了拍手,门外那个面色蜡黄的丫鬟晃晃悠悠走进来,把怀里的婴儿送到我面前。
我瞧了一眼,心里有些惊。
这是孩子吗?这个头小得跟个猫儿似的,还毛发稀疏,一身伤痕。
柳凝儿却满脸坚毅:「为让嫂子放心,我把亲生女儿送到嫂子手里,嫂子可随意打骂她,凝儿不会说一个不字!!」
我啧了一声。
好家伙,合着不是自己的孩子,就这么虐待呗?这柔弱表妹也不是什么好玩意儿。
「这事我可干不出来,要打你自己打。」
这种丧尽天良的事可别拉着我。
柳凝儿眼神里闪过一丝得意,哭着扑上去,抬手就要打,被元宝拦住。
柳凝儿动不了手,便哭着骂:「都是你这贱种!让嫂子表哥起嫌隙!!都是你惹的祸!!」
而门外传来了一声微不可闻的冷笑,再无动静。
看来宋谦也以为这孩子是我的,所以根本没打算管。
9
柳凝儿闹了一番,孩子也被吓得直哭,看着啼哭的婴孩,抱着她的香月脸上都流露出不忍,却什么都不敢说。
我虽然看着心痛,但心中的怜悯到底有限,想到如果不是我发现了,现在被如此虐待的孩子就是我的宛晏。
这么想着,始终没忍心:「这孩子有什么错,你这样打她?等她长大了,难免会记恨你。」
柳凝儿看着我的脸色,眼神里闪过一丝得意:「怎么,嫂子心疼了?您可千万别心疼啊,一个贱种而已,不值得你费心。」
说完,她抓过桌上的蜡烛,用那滚烫的蜡油就往婴儿脸上滴去。
我紧忙要去拦,却被门外闯进来的宋谦一把抓住:「凝儿如此做自然有她的道理,你不要干涉。」
元宝伸手拦了,两人撕扯之间那蜡油还是滴落到了婴儿的脸颊上,婴儿大哭不止,柳凝儿却不为所动。
孩子幼嫩的皮肤起了一颗大大的水泡,柳凝儿还觉得不满,撇撇嘴把孩子丢给香月,一双眸子满是得意:「怎么,嫂子,你是不是心疼了?觉得这孩子可怜?心口疼?」
我抿唇不语。
她从怔愣的我手里抢过了管家的钥匙和对牌,扬长而去。
宋谦和我婆婆一点反应都没有,只笑着逗弄我怀里的女儿。
我试探着问:「柳姨娘的女儿,需不需要请郎中?」
宋谦脸上露出一丝厌恶之色:「那贱种,请什么大夫,让她自生自灭去吧。」
我心里一片清明。
宋谦脸上的厌恶,表面上是给孩子的,其实是给我的。
我当即下定了决心。
把自己的孩子养好,把那俩耗死比啥都强。
10
我把管家之权丢了出去,所有的嫁妆银子都攥到自己手里,一分钱都不往外拿。
宋谦虽然做了官,但他俸禄只够整个宋家的开销,稍微买些贵重物品就撑不住了,这些年还是靠着我的嫁妆宋家才过得如此气派。
自打我不肯补贴嫁妆之后,柳凝儿管家十分艰难,搞得上下怨声载道,甚至有婆子当面骂了柳凝儿。
「呸,一个姨娘还对我们颐指气使的,真不要脸,夫人在的时候我们每日都有银耳羹喝,如今你把这银耳羹去掉,花到自己的胭脂钗环里了,难道我们一家老小都只配吃糠咽菜吗?」
柳凝儿和那婆子打了一架,脸被挠花了,头发被抓散了,还生生薅下来一撮,整个人狼狈不堪。
宋谦跑到院子里寻我:「凝儿如今管家还是差些火候,还是你来管。」
我慢条斯理地喂着女儿新鲜羊乳,她被养得粉雕玉琢,白嫩嫩的脖子上挂着金镶玉的项圈,像画中的年画娃娃。
宋谦忍不住抱起宛晏,满脸喜爱:「果然还是你会养孩子。」
「柳姨娘那孩子,实在养得忒不像话了……」我试着为那孩子找一丝生路。
宋谦皱了皱眉:「就得是这样,那又不是宋家的孩子,那是个天生的贱种,若是对她好了,反而让人质疑凝儿的身份。」
我便不再言语。
宋谦求我收回管家权,我还是拒了,推说自己身体不好,要专心养孩子。
宋谦和柳凝儿虽不愿,但得知我要养孩子,也只得应了。
元宝偷偷问我:「夫人,都这样了,咱们为什么不和离啊?」
我摇摇头:「猪圈修好了,猪也喂得油光水滑,现在咱们走了,猪就白喂了。」
丧偶可比和离爽多了,宋家的一切,都是我的。
11
之后我是两耳不闻窗外事,拿着自己的嫁妆不是吃就是外出玩,家里的事是一点不管。
柳凝儿管了半年的家,越发灰头土脸,整个人都好像蒙了一层尘土一般。
而自打我放开手之后,宋家上下一下子就紧了起来,平日的山珍海味吃不到了,换了普通饭菜,让婆婆叫苦连连。
那么多的丫头婆子月钱发不出来了,只好发卖了一半。
家大业大的宋家一夜之间捉襟见肘,勒紧裤腰带度日,而我的宛晏却是锦衣玉食养了起来。
他们吃白粥,我们吃八宝粥、肠粉、金玉米饭各式米粉汤面,他们逢年过节炖个肘子谁都舍不得夹,我们吃肉吃得都腻得慌,逢年过节吃点清粥小菜改善生活,燕窝每日喝都喝腻了,总想来点咸菜。
有一日,宋谦过来看女儿,刚刚用过晚膳,他却摇摇晃晃,满脸菜色。
看到我正在帮宛晏挑多宝鱼的鱼肉吃,登时眼前一亮,抬手就让元宝给添饭,抬脚就要上桌。
我一个眼神过去,旁边的小丫鬟一溜烟跑了,冲到柳凝儿院子里一阵炫耀:「今儿少爷可是留在我们院子里用膳了,说你们这里的饭菜实在是素得慌。」
柳凝儿当时就冲到了我的院子里,宋谦一口饭没吃着就被柳凝儿死死搂着号了一阵。
「表哥,表哥,当初的山盟海誓你还记得吗?你可是嫌了我?连口鱼肉都要独吞?」
两人拉扯的工夫,我和宛晏已经把一条鱼吃了个七七八八,只剩下了一个鱼头。
宋谦好不容易安抚了柳凝儿,扯着让元宝再添一碗饭一起吃的时候,我婆婆来了。
一进屋眼睛就往桌上瞅,看到鱼之后抢过宋谦手里的碗大快朵颐,很快鱼头就被吃完了。
宋谦还想再添双筷子,元宝却满脸为难:「就只剩一碗饭了,老夫人吃了,就没有了。」
两人盯着桌子眼睛都绿了,奈何又不能和长辈抢饭。
老夫人吃得满脸餍足:「幼晴你这边伙食这般好,晚上母亲还来你这里吃。」
宋谦和柳凝儿也死死盯着我的小厨房,想定了晚上要过来吃。
要说宋谦好歹也算是五品官员,只不过平日里要宴请同僚,还喜欢品鉴古董,柳凝儿又酷爱买金银首饰,胭脂水粉,加上那么多的下人要养,其实手头很紧。
一家子又不会经商,之前全是靠我才维持了风光表象,如今为了维持每个人自己的爱好,只能委屈吃穿。
晚上,这一家子不约而同齐聚我的院子,坐在桌前闷头喝茶,都不肯走。
而我带着宛晏回了娘家,留下一句:「没饭吃了,回娘家去吃了。」
12
回娘家的我,正遇到家里做了一顿丰盛的晚膳,我和宛晏刚刚坐下来要吃,就听到下人来报说宋谦带着柳凝儿也来了。
此时我娘正抱着宛晏满脸笑容:「这孩子真好,小雪团似的。」
再抬眼看宋谦和柳凝儿身后的辛儿,吓了一跳,「这带了个猴啊?」
辛儿局促地站在那里,眼睛不安地四处瞧,在看到穿着粉色袄裙的宛晏时,表情一滞。
她默默地站在那里,骨瘦如柴的脸上,一双眸子满是羡慕和渴求,那是一个活在地狱的人看到光的神情。
我娘看得满脸愣怔:「你家的小丫鬟怎么这副德行?」
柳凝儿满脸得意:「什么小丫鬟,这就是个小贱种,能让她活着就不错了。」
然后当着我娘的面把饭菜倒在地上,「辛儿来吃。」
辛儿竟然很顺从地跪了下来,张口要吃,被我娘一把拉了起来,塞给她一个馒头:「还真吃那个啊?好孩子,吃这个。」
那个馒头,辛儿吃得狼吞虎咽,几次噎得都要翻白眼了。
柳凝儿笑得肆意,但所有人得知这是柳凝儿的亲生女儿之后都震惊了。
事后我娘跟我说:「能对亲生女儿这样的女人,以后可不是什么好相与的。」
我就把换孩子这件事告诉了我娘。
我娘惊得目瞪口呆,捂着胸口半天没缓过来,之后就搂过宛晏满脸庆幸:「幸好你发现得早。」
她又问我怎么办?
我说:「吃好喝好没烦恼,看着他们节衣缩食还要给宛晏送吃的玩的,过得很开心。」
宋谦和柳凝儿那顿饭吃了许多,最后撑得走不动路了,还要打包一些饭菜离开。
我特意嘱咐厨房打包了一些不新鲜的,然后跟着回了宋家,听他们拉了一夜肚子,抢了一夜的茅房。
这个时候感情也靠不住了,山盟海誓也成昨日黄花了,有的只是趴在茅厕大门处那凄婉的哭泣:「表哥,开门啊——」
13
之后宋谦又去我家蹭了几次饭,但是每次都会拉肚子,第二天上朝的时候臭屁不断。
他质疑我是不是拿了什么不好的东西给他吃,我只笑着说他:「夫君清贫惯了,清淡的吃多了,这大鱼大肉就再也吃不了了。」
他咬牙切齿:「那你呢?」
「我呀,我大鱼大肉惯了,突然吃青粥小菜也是会生病的。」
他和柳凝儿气得要死,两人铆足了劲儿想再生一个气气我,结果这个时候他们才发现,不管他们怎么努力,柳凝儿的肚子一点动静都没有。
本以为宋家人应该忍不了太久了,只是没想到,他们竟然对宛晏越发好了。
看在女儿的面上,宋谦也忍了这清贫的生活,还时不时和柳凝儿来看孩子,两人看着孩子的眼神慈爱得要放光了。
哪怕宋谦的官服破了一个洞,他也没有提出异议。
两人过着捉襟见肘的生活,竟然还给宛晏买了小孩子戴的金手镯。
我过上了日日窝在房里养娃的神仙日子,每日陪着那粉团子长大,看着她长出米粒般的小牙,听着她奶声奶气叫娘亲,看着她慢慢长高,会像模像样地对着我行礼。
宋谦和柳凝儿来得越发勤快了,几乎每日都要来,他们围在宛晏身边为她的每一次进步而感到快乐,甚至她第一次用筷子夹起一颗小豌豆他们都满脸笑容地猛拍手。
而这一切,跟在身后的辛儿全都收进眼底。
这孩子也不知道是过的什么日子,瘦得像个怪胎,皮肤皱巴巴地贴着细得吓人的骨头,脸颊深深凹陷下去。
但看着宋谦和柳凝儿的眼神却越发炙热,掺杂着极致的嫉妒和痛苦之色。
她一定不明白,自己亲生的爹娘为何对自己恨之入骨,却疼爱另外一个女人的孩子。
而这个时候柳凝儿就会满眼得意地看着我:「夫人,您觉得辛儿养得怎么样?」
我默默地看着那个被养得犹如鬼魅的女孩:「既是你亲生的,你总要上心些……不要太过了。」
柳凝儿尖声反驳我:「夫人,贱种就是贱种,她不配锦衣玉食,只配和狗一样在地上乞讨。」
我本以为这已经是最过分的事了,没想到柳凝儿比我想象的更没有下限。
14
两个女孩及笄那年,朝中传来消息,皇上准备在适龄的女儿里给太子选个太子妃,从小就一块儿处。
这是天大的富贵,家里有女儿的官员都跃跃欲试。
此时宛晏模样出落得越发好了,说话做事落落大方,管家理事、琴棋书画无一不精。
而辛儿虽然被虐待长大,却也长成了大姑娘亭亭玉立的样子,并且她越发有了自己的心思,经常躲着柳凝儿。
有一日,元宝跟我说,她看到辛儿在偷偷刺绣卖钱,一点一点攒起来在珍宝阁交了定金,说是定了一套头面。
只是这事很快就被柳凝儿发现,她直接把辛儿从屋里揪出来,狠狠打了一顿耳光,让外院的马夫小厮带她出去打板子。
也太不像话了,一个堂堂官家小姐,让外院的小厮打板子?
辛儿拼命挣扎间,衣服都扯破了,露出了满是伤痕的肩膀。
我实在看不下去,示意元宝把我的斗篷拿去给辛儿穿上。
柳凝儿却越发嚣张:「怎么,夫人这是心疼了?要拦着我管理内院?这贱种生了攀龙附凤的心,我就要绝了她的心思,她能嫁个外院的马夫都是老天烧高香了。」
她居高临下地看着辛儿,「辛儿啊,不是我不想留你,你这个身份根本不配在宋府待着,既然你这么想要夫君,那我今日就成全了你。」
她对着外院里的小厮马夫笑着,「今日咱们就来个抢亲,谁能把辛儿拖回家,辛儿就做你们的娘子,我再给上十两银子的嫁妆,如何?」
五品官家的庶女可以做正头娘子,多少人求之不得,但被柳凝儿养成这个样子,竟然还有很多小厮嫌弃地望着她,满脸不屑:「切,刚刚她衣服破了,肩膀被人看过了,我们可不稀罕。」
她无助地看向所有人,嘶哑着求救:「救我,救我——」
我终于看不下去了:「住手!」
15
辛儿被我带回了院子里,她全身都是伤,脸被抓得像个花脸猫,整个人瑟瑟发抖,像个雪中的鹌鹑。
宋谦来院子里找过我:「你把辛儿带走做什么?你又不是她娘,难道还心疼了不成?」
我冷着脸道:「你自己听听这像话吗?一个五品官家的庶女,丢在院子里让小厮调戏?这传到皇上耳朵里,你这官也就做到头了!」
宋谦不以为然:「这事既然是在内院发生的,自然不会传出去的。」
我心想那可不一定,毕竟我还在,我嘴上可没把门的。
「那你什么时候把辛儿送回去,凝儿可担心得很呢,要我说,不是她亲娘就少管东管西的,免得惹人不痛快。」
「我既然是主母,那自然能管教她,你一个大男人家天天掺和女人的事,是朝堂不得重用所以来女人院子里立威了?」
宋谦刚要和我吵,就见到宛晏掀帘子进来,脆生生喊了一声:「爹。」
宋谦脸色缓和了许多,和宛晏说了几句话就走了,临走前警告我不要多管闲事。
我沉默了。
对于这个女孩我的感情是复杂的,她的母亲存了坏心,为了她的前途,想要换掉我的女儿,如果我没有发现,如今她就会享受我的优待,而我的女儿则是现在的她。
她没有做错什么,但如果不是我警觉,她就是最大的受益者。
我无法对她生出怜悯,她的悲剧,母亲柳凝儿是罪魁祸首。
我转身回屋,屋里的辛儿已经穿上了衣服,头发也梳理整齐了,她的脸颊枯瘦但一双眸子亮得惊人。
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:「求夫人帮我。」
16
我很诧异:「你可知道我和你娘势如水火,你为什么要求我帮你?」
她含泪抬头:「自打我出生以来,我活得还不如猪圈里的猪,冬天下雪的时候,她往我床上泼脏水,我和脏水冻在一起。
「我做对了事情,她打我,我做错了,她恨不得打死我,我恨,我恨!!!!」
她眸子里仿佛要烧出火来,「我要他们后悔,我要他们后悔!」
她把头磕得砰砰响,「求夫人帮我,我只差一个机会。」
我还是没有帮她,只说让她好生养伤,我会送药给她。
她失望地哭,指着宛晏问:「夫人,同样是母亲,为什么夫人可以把姐姐养得这样好,而我却只能过这样的日子?」
我不知如何回答。
她最终失望离去。
宛晏不解地看着我:「母亲,她多可怜啊,为什么不帮她一把?」
我摇头:「她对宋家的恨太深了,这些年她被虐待,我没有帮助过她,她若是得了机会,要毁掉宋家该怎么办?我赌不得。」
犹豫了许久,却见宋谦来找我。
「外院马夫的婆娘死了,他求到我面前来,说不嫌弃辛儿被男人看过,想讨回去做正妻,我答应了,你给辛儿备份嫁妆,明儿就让她过门吧。」
我毫不意外,却又不禁齿冷:「好歹也是你表妹的女儿,养了这么多年,这么对待不怕良心有愧吗?」
宋谦讨好我:「那可是个杂种,哪有我们女儿好,我们宛晏才是金尊玉贵的大小姐,谁都比不上。」
我冷笑起来。
如果不是我早就知道他的真面目,就会被他真情实感的表达骗了,如今他说越多的好话,我也只觉得他在骂我。
当晚,我给辛儿送了一套钗环首饰,并告知了她混进去的方法。
「我只能帮你到这里,剩下的路,只能你自己走了。」
她拼命给我磕头:「夫人,这宋府中从来没有人善待过我,除了您,您是心疼我的,我看得出来,您放心,我日后定会报答您的。」
17
按照我的计划,选太子妃的当日,辛儿假扮成某个小姐的丫鬟混了进去,她化了十分清丽的妆容,身材瘦削,纤腰盈盈不堪一握,眉宇间忧郁而凄婉。
柳凝儿生得一副好样貌,她也一样,多年的折辱并未摧毁她的容貌,反而给了她一股忧郁的气质。
太子对她一见倾心,虽然没有选为太子妃,却指明留下伺候,而她则当场表明了身份。
宋谦是通政司参议,宋家的庶女虽然成不了太子妃,但选个侧妃也是勉强够格。
而宛晏,因为我并不想让她和朝政有所牵扯,只让她藏拙,她打扮得普普通通,妆容也故意化得拙了些,只选个角落坐着吃糕点,完全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。
消息传到宋家时,柳凝儿几乎疯了。
面对着被小轿送回来的辛儿,柳凝儿上去就抽了她几十个耳光,当场给送辛儿回来的太子府管家咣咣磕头。
「请太子殿下见谅,小女无德无能,且年幼失贞,不配成为侧妃,请殿下收回成命。」
谁知太子府管家冷笑道:「宋大人家果然好教养,连个姨娘都能出来诬陷攀咬主子。」
「妾身不是姨娘,妾身是平妻,妾身也是光明正大的正室!」
「平妻?宋大人,你当真娶了平妻?」
宋谦急忙否认:「没有没有,绝对没有,不过是平日里宠爱了些,又是下官的表妹——」
他额头上满是汗,腿也止不住地发软。
当今的圣上可不许有什么平妻,他们所谓的平妻也不过是为了在后院压制我,再安抚柳凝儿,哪敢对外大肆宣扬。
见宋谦说不出个所以然,管家手下的人便上去按住柳凝儿就开始抽耳光,抽了五六十个还不停。
宋谦急急忙忙扑上去护着,对方才堪堪停了手,而柳凝儿的脸几乎被抽烂了,满脸血红,只有一层薄薄的皮高高肿起来。
到了半夜,辛儿屋里传来了凄厉的惨叫声,很快,有女人叫骂声响彻夜空。
我心里顿觉不好,忙喊人过去看,却只看到了人间惨状。
香月在院子里满脸是泪,拼命地捶打着一个面目丑陋的马夫,而那马夫一脸餍足地看着辛儿的房间。
辛儿衣衫不整地坐在那里,裙摆上满是鲜血,她目光呆滞,仿佛失了魂一般。
香月声嘶力竭大哭:「谁把他放进来的,谁把他放进来的?」
香月照顾了辛儿这么多年,竟然生出了几分真心,可惜她势单力薄,根本护不住辛儿。
马夫一脸得意:「别管谁放我进来的,现在辛儿是我的人了,我要把她带回去给我生儿子!」
院子里闹得不可开交,而赶过来的宋谦和柳凝儿却一点不慌乱。
宋谦道:「这事肯定不能闹大,不然太子殿下怪罪下来就完了,不如我们这样,让宛晏去做侧妃,辛儿嫁给马夫,就一举两得。」
18
本来已经木然的辛儿听到这里,猛地站起来朝宋谦扑过去,狠狠地咬住了他的耳朵。
宋谦痛得直叫,拼命把辛儿往下拽,但是辛儿咬得死紧,就算被打得满脸是血也不肯放开。
「啊啊啊啊啊——我的耳朵!」宋谦的耳朵直接被咬下来一半,辛儿满嘴鲜血地露出一个笑容,把那耳朵吞了下去。
宋谦目眦欲裂,而柳凝儿则指挥着人上去:「如此不孝女,不如沉了塘,免得日后丢人现眼!」
辛儿大笑着被人按住死死捆起来,在被带离之前她疯狂大喊:「娘,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成女儿过?」
柳凝儿啐了一口:「你个狗杂种也配!我瞧见你就作呕。」
辛儿闻言丧失了求生欲,她不再挣扎疯狂大笑着被人拖走。
宛晏被吓坏了,躲在我怀里一直发抖,怯生生地看着我:「母亲,爹和柳姨娘好像疯了一样。」
宋谦听到宛晏的声音,不顾自己满脸鲜血地扑过来一把抓住宛晏的手:「好孩子,爹都是为了你,只要你成为太子侧妃,死一个辛儿不要紧的。」
宛晏吓得大声尖叫,一把推开了宋谦,而柳凝儿却也哭着上来:「没错,宛晏,你才应该是站在未来君王身侧的女人!辛儿她只是一坨垃圾!」
「辛儿她再不好,也是你女儿,你怎能如此待她?」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,「若是真的不喜欢,远远送出去也好过这样磋磨。」
柳凝儿本不想理我,只一味扯着宛晏的手,见宛晏一直躲,我把宛晏护在身后:「柳姨娘,你吓到我女儿了。」
柳凝儿目光一滞,随即疯狂地大笑:「你女儿?你女儿?沈幼晴,你女儿已经被人玷污,丢入池塘里淹死了,被你万宠千娇养大的宛晏,是我的亲生女儿,你没想到吧,沈幼晴,哈哈哈哈哈哈——」
她一边疯狂地笑着,一边朝着宛晏伸出手,「宛晏,娘的女儿,你看看你现在多好,我柳凝儿没读过书也能有这么好的女儿——」
她的手终于越过我的身体落在了宛宴脸上,但宛晏却冷着脸狠狠地把她的手甩到一边:「我不是你女儿!」
19
「宛晏,娘知道,这太突然了,你可能接受不了,但你的的确确是娘亲的女儿。」
「我才不要做你的女儿!你对自己亲生女儿都能做出那些事,你太可怕了!」
宛晏满脸厌恶,辛儿的遭遇她从小到大看在眼里,她对柳姨娘视同蛇蝎,避之不及。
柳凝儿冷笑着看我:「你护着我的女儿做什么?宛晏是我的女儿,是我那金尊玉贵的女儿,宋家的嫡长女!」
宋谦也凑到宛晏面前:「宛晏,宛晏,你是我和凝儿的女儿啊,我们为了你煞费苦心,你才长成如今的样子。」
宛晏被这疯癫的夫妻俩吓得一直往后缩。
我只护着她,不让这对疯子吓到我的女儿。
柳凝儿看着我的样子,突然大笑起来:「沈幼晴,你是个傻子,是个傻子,宛晏根本不是你的女儿!宛晏是——」
我冷漠地开口:「哦,你是说宛晏出生那日,你让香月抱着辛儿来换孩子,顺便给我下绝育药这件事吗?我早就知道了。」
柳凝儿的表情瞬间就凝固了:「你,你说什么?」
我冷漠道:「不就是换了孩子吗?」
柳凝儿表情几乎要裂开:「什么?你难道不在乎吗?宛晏不是你的女儿,是我的女儿!你的女儿——」
我:「香月换完之后,我又给换回去了。」
柳凝儿疯癫的表情凝固在了脸上:「你,你说什么?!」
「我说,孩子被我换回去了,辛儿才是你的亲生女儿。」
柳凝儿木木地瞪着我,突然惨叫一声,朝着荷塘的位置冲了过去:「我的女儿,我的女儿——」
宋谦顾不得骂我,也急匆匆转身跟了过去,谁料脚下一软,狠狠地摔在地上,顿时七窍流血,不省人事。
20
辛儿没死,我早就让人跟着过去,在她即将沉塘之时把她救了下来。
元宝表情复杂地告知了辛儿的身世,并拿出了一瓶假死药:「夫人说,如果姑娘选择留下,她就让你和柳姨娘做伴,如果你想选择新的生活, 离开这里——」
辛儿犹豫了一下,就看着远处柳凝儿状似疯癫地跑向池塘,然后一头扎了进去。
元宝:「你看,她其实也是关心你的。」
辛儿:「我只觉得恶心。」
她吞下了假死药,躺在草丛上慢慢没了呼吸。
柳凝儿被人从水里拉出来,转头就看到躺在草丛里, 面色惨白的辛儿,她惨叫一声扑过去抱着辛儿号啕大哭:「我的女儿,我的女儿!!!」
手一个不慎, 就露出了辛儿身上她亲手烙上的「贱」字。
她一口气没缓过来,直接翻白眼昏死过去, 再醒来时, 我告诉她:「辛儿已经安葬了, 她说她死都不会原谅你。」
柳凝儿疯了。
她搂着一根废烙铁日日在院子里游荡, 看到人就说:「我有个女儿, 她很美很美, 她现在被夫人养着,等夫人养好了, 就会给我送回来, 我白得一个好大儿。」
没人理她。
过了一阵子,她不见了, 有人说, 是那个曾经强迫了辛儿的马夫没找到媳妇儿, 把柳凝儿偷走了。
而宋谦,摔倒之后,整个人好像瘫痪了一般,怎么样都爬不起来。
他只能躺在床上, 每日等着别人喂饭伺候。
伺候他的是香月,那丫头打小就带着辛儿,对辛儿有感情的, 碍于宋谦和柳凝儿不敢表达出来。
辛儿「死」了之后,香月失魂落魄, 再醒来之后整个人都沉默了, 只手上有劲儿, 经常掐得宋谦嗷嗷直叫。
婆婆日日看着儿子如此受苦,天天哭,最后眼睛哭瞎了, 过门槛的时候摔了一下,再也没爬起来过。
而如今,我是宋家的掌权人,宋家的一切都是我和女儿的。
不过区区十年, 我可是很能忍耐的。
至于他们两个为什么一直都没再有儿女, 是因为元宝出去倒水时,遇到了他们院子里其他小丫鬟,那小丫鬟生病了, 全身疲累,懒得烧水,就找元宝拿走那下了药的热水。
那两人设计要陷害我的药被他们自己喝了,而我, 不过是知道了之后,没有出声阻止。
我可是什么都没干,只漂漂亮亮地窝在家里带孩子而已。
-完-
上一篇《谁寄锦书来》
评论
发表评论