村里的老山羊

 


我小时候,我爷把家里养了 28 年的老山羊杀了,我奶气得直跺脚,她说:「老山羊已经成精,有了人的意识,你怎么敢杀它?」

我爷阴沉着脸,冷冷地说:「晚上有人来,不能让他们饿肚子。」

1

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,我爷变得很冷漠,对家里人也没啥感情。

我奶气得直跺脚,她大声说:「我看你是疯了!咱家住在半山腰上,又赶上大雪封山,咋可能有人来?」

我爷像是没听见我奶说话,他拿起刀,给老山羊剥皮。

我奶气得去抢刀,可她力气小,根本抢不过我爷。

我爷把我奶推开,差点把我奶推倒,他冷着脸说:「快去烧锅热水,天黑之前必须把羊肉炖好。」

我奶皱紧眉头,她好声好气地说:「老头子,这老山羊邪性,不能吃,你听我一句劝,快把老山羊当人一样下葬,给它取名,刻墓碑,求它原谅,这事才算完。」

我爷皱紧眉头,他冷着脸说:「想活命,就听我的。」

我爷说完这话,就把羊皮扒了下来。

他把羊皮挂在晾衣绳上。

风一吹,一股难闻的羊膻味,还夹杂着血腥味。

我奶站在原地,叹了口气,她知道我爷脾气怪,根本拦不住我爷。

我奶把我领进仓房里烧热水,她抓着我的肩膀说:「元福,你听奶的话,晚上咱不吃羊肉,一口都不吃,只要你听话,奶就领你进城买烧鸡,买糖球吃。」

我点了点头:「知道了。」

见我答应,我奶眉头稍微舒展开,她又嘱咐道:「一口都不能吃,肉汤也不能喝,一口都不能喝。」

我小声说:「奶,你放心,我不吃羊肉也不喝羊汤,我害怕老山羊,我爷杀老山羊的时候,我看见了,那老山羊很邪性,看我爷的眼神像是在琢磨我爷,它根本不像一只羊,更像是一个人。」

我话音刚落,我奶就变了脸色,她紧紧把我抱住,在我耳边小声说:「元福,离你爷远点。」

我点了点头:「知道了。」

我话音刚落,我爷就抱着半盆羊肉进来,他脸上,身上都沾了山羊的血。

我爷说:「热水烧好了吗?」

我奶干笑两声说:「烧好了。」

我奶把锅盖打开,锅里的水冒着热气。

我爷把半盆羊肉倒进锅里,又嘱咐我奶:「任何调料都不要放。」

我奶愣了几秒,她说:「盐也不放?」

我爷点了点头。

我奶困惑地问:「不放盐,人能吃得下去吗?」

我爷眯了眯眼,没说话,他转身去了院里。

眼看着天黑了下来,院里又飘起来雪花,很冷。

我奶把煮熟的羊肉装进盆里,羊肉很香,我下意识地咽了口口水。

我奶看见我咽口水,她生气地说:「元福,一口都不能吃。」

我点了点头:「知道了。」

我奶怕我偷吃羊肉,她领着我去了院里,我爷正在院里抽烟。

我奶说:「老头子,羊肉煮好了,咋不见人来?」

我爷抽了两口旱烟,他说:「人来了。」

2

我爷话音刚落,我就听见院门口有脚步声。

借着月光,我看见一个女人进了院。

女人面色惨白,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,很渗人,要不是她有影子,我还以为是看见了鬼。

我奶也被女人的长相吓了一跳,她好声好气地说:「姑娘,这么晚了,你怎么来我家?」

女人可怜巴巴地说:「婶子,大雪封山,我和我男人走散了,我在半山腰上看见远处有亮灯的地方,就朝着亮灯的地方走过来,我已经 2 天没吃饭,我好饿。」

女人说「我好饿」三个字的时候,明显用力,她的眼睛瞪得老大,眼里的血丝变得更红,红得滴血,活脱脱一个吃人的恶鬼。

我被吓了一跳,急忙躲到我奶身后,紧紧抓着我爷的衣服。

女人脸上挤出一个笑,她迈着小步往前走了几步,笑眯眯地问:「婶子,我好饿,想吃熟的羊肉,你家里有吗?」

女人说话的语气很怪,像是在威胁,又像是在期待。

仿佛不给她吃羊肉,她就要吃人。

我奶被女人吓到,半天没反应过来。

眼看着女人就要走到我奶面前,我爷冷着脸说:「羊肉在锅里。」

我爷说完这话,就把半盆羊肉端了出来,羊肉还冒着热气。

女人看见羊肉,先是一愣,然后笑呵呵地说:「叔,这半盆羊肉不够我吃,我可是足足饿了两天。」

我爷冷眼看了女人一眼,他说:「只有半盆羊肉。」

我爷说完这话,就把半盆羊肉放到地上,女人突然跪在羊肉面前,用手抓起羊肉就往嘴里送。

就连羊骨头都放进嘴里嚼碎,几块大的骨头嚼不碎,她就直接生吞下去。

我奶皱紧眉头,她把我爷拽到旁边,小声说:「老头子,我看这姑娘不像人,倒像是饿死鬼!」

我奶话音刚落,女人就愣住,她猛地抬头看向我奶,看我奶的眼神透着邪性,她朝着我奶咧嘴笑了笑,嘴里漆黑一片,像是个黑洞,这女人竟然连一颗牙都没有。

我奶慌了,不敢看女人,她扭头看向我爷。

我爷抽了两口旱烟,冷声说:「老婆子,把西屋收拾出来,让月秀住一晚。」

我爷话音刚落,我奶就愣住,她说:「谁是月秀?」

我爷指了下女人,他不耐烦地说:「快把西屋收拾出来。」

我奶皱紧眉头,她生气地说:「你们认识?」

见我奶生气,我爷变得更生气,他甚至推了我奶一下,他说:「快去!」

我爷话音刚落,女人就笑出声,她笑声像是鬼笑,很空灵,她已经把半盆的羊肉吃干净,此刻正抱着铁盆,用舌头舔铁盆上的碎肉,她的舌头很长,舌头尖处还有个缺口,看起来像蛇信子。

我奶生气地说:「我不去,要收拾你去收拾。」

我奶说完这话,就要领我进东屋,我爷急忙把我奶拦住,他恶狠狠地说:「你去收拾屋子,快去!」

我爷说话的样子很吓人,仿佛我奶不听他的话,就要把我奶活活掐死。

我奶不敢不听,她生气地去了西屋。

3

很快,又从西屋出来,她恶狠狠地说:「刘老七,我看你就是在作死!」

我奶话音刚落,女人就凑了过来,她笑呵呵地说:「婶子,刘老七是个蠢货,对你不好,要我说,就该把他杀了。」

不知何时,女人手里多了一把尖刀,她把尖刀递到我奶手里。

我奶接了尖刀,恶狠狠地看着我爷,看我爷的眼神像是在看仇人。

女人又发出渗人的鬼笑,她围在我奶身边,嘴里小声嘀咕着:「杀了他......快杀了他,这样的男人,留着也是祸害。」

女人越来越怪,她说话的语气也越来越狠,眼睛里泛着红光,活脱脱一个女鬼。

我爷阴着脸,看着女人说:「西屋已经收拾干净,留你住一晚,明早你就下山吧。」

女人恶狠狠地瞪了我爷一眼,转身进了西屋。

我奶拿刀的手突然松开,刀掉在地上,发出刺耳的声响。

我奶皱紧眉头,她困惑地说:「刚才出啥事了?」

我奶话音刚落,我爷就说:「进屋说。」

我们几个人进了屋,我爷把门关上,他小声说:「今天晚上,西屋的女人会来敲三次门,第一次,她会找元福,让元福帮忙把西屋的水缸填满水......」

没等我爷说完话,我奶就开口说:「不行,元福晚上不能出屋!西屋的女人到底是谁?她来咱家干啥?要我说,就快点把女人赶走,那女人身上透着邪性。」

我爷深吸了口气,又吐了出来,他说:「老婆子,要想活命,就听我的。」

我爷说完这话,又看向我,他说:「元福,西屋的女人找你打水,你就把西屋的水缸装满,无论你看见什么,听见什么,你都不要出声,记住,3 桶水就能把水缸装满,打完 3 桶水,你就回来,无论女人如何留你,你都要回来,记住没有?」

我点了点头:「记住了。」

我话音刚落,就听见「咚咚咚」的敲门声。

门外传来女人空灵的声音:「叔,我口渴,缸里没水了,我想让元福帮我打点水喝。」

女人话音刚落,我奶就变了脸色,她紧紧抱着我不松手,她说:「不行,不能让元福去,我不同意。」

我爷皱紧眉头,他说:「你快松手,元福要是不去,女人就会闯进屋,咱们都别想活。」

我爷话音刚落,我奶就掉了眼泪,她埋怨道:「老东西,你还有没有良心?元福是咱亲孙子,门口的女人明显不对劲,你还让咱孙子去送死,我看你是疯了。」

我奶话音刚落,门外又传来女人的声音,女人明显不高兴,她说:「叔,我口渴,快让元福帮我打点水喝。」

我爷皱紧眉头,他的力气把我奶大,他从我奶手里把我抢过来,他嘱咐道:「元福,记住我说的话,快去。」

我爷说完这话,就抱着我下了土炕,他把东屋的门打开,把我推了出去。

屋外很冷,女人的手搭在我脖子上,她蹲下身,笑呵呵地问:「元福,你几岁了?」

女人说这话的时候,我闻到一股难闻的羊膻味,很臭。

再看,女人的眼睛已经变成横瞳,和老山羊的眼睛一模一样,正死死地盯着我看。

4

我被吓得腿软,整个人瘫坐在地上。

女人见我害怕,她笑呵呵地问:「元福,你几岁了?」

女人在故意引我开口说话,我急忙用手捂住嘴,不让自己出声。

女人见我不说话,脸上的笑瞬间凝固住,阴冷地看着我,看得我头皮发麻。

我不敢再看女人,我害怕看见更可怕的东西。

我把脸扭过去,不看女人,从地上爬起来,朝着水井旁边走。

我刚走到水井旁边,女人就从后面抓住我肩膀,她的手惨白,像是女鬼的手。

女人笑呵呵地说:「元福,你先别急着打水,先跟我进屋坐会,我给你拿糖吃,你别害怕,我不会伤害你的。」

我的心猛地悬到嗓子眼,身上都是虚汗,衣服已经湿透了。

女人见我不说话,她又推了推我肩膀,轻声说道:「元福,我手里抓着一把奶糖,你快回头看看。」

我无视女人的话,把水桶扔进水井里。

女人见我不理她,她就凑到我面前,我急忙把眼睛闭上,我不敢看女人的脸,就在刚刚,我已经在水井里看见了女人的脸。

那是一张扭曲,破碎的脸,眼睛里流着两行血泪,满脸的愤恨,让人害怕。

我根本不敢近距离看女人,我怕我会控制不住地喊出声。

我知道女人就在我面前,并且在死死盯着我看,我不能睁开眼睛,我凭借打水的习惯,闭着眼睛把水桶提了上来。

我拎着水桶,就朝西屋走,女人就跟在我身后,快要到西屋门口的时候,我把眼睛睁开。

西屋黑漆漆的,一点光都没有。

明明今晚有月光,可月光就是照不进屋里。

我记得西屋的水缸在西屋土炕旁边,我还得往西屋里走。

我很害怕,害怕会遇到可怕的东西。

女人像是看出我的害怕,她在我身后笑呵呵地说:「元福,屋里黑,用不用帮你把灯打开?」

女人还在引诱我说话,我咬了咬牙,提着水桶进了西屋。

西屋黑漆漆的,我只能凭借记忆摸索着往屋里走,可平常只有几米的距离,现在却像是无底洞,没有尽头,我往前走了很多步,但就是没摸到水缸。

我很急,也很害怕。

我身后突然又响起女人的声音,她说:「元福,我好渴,快给我喝口水。」

女人说话的声音很急,像是我不给她喝水,她就要抢。

我爷说过,3 桶水才能把水缸装满,水桶里的水不能给她喝。

我没搭话,继续在西屋摸索着。

突然,我摸到了灯的开关。

我很高兴,把灯打开,就能看见水缸了。

「啪」的一声,我把屋里的灯打开。

灯打开的瞬间,我就看见女人坐在水缸上,正恶狠狠地盯着我看,像是要把我生吞活剥了。

5

我仗着胆子,走到水缸旁边,把水倒进水缸里。

我拎着水桶,又去了院里。

我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,女人竟然没跟着我出来。

我把水打好,拎着水桶进屋,女人就站在屋里,冷冷地看着我。

我把第 2 桶水,倒进水缸里,就急匆匆地去打第 3 桶水。

我刚把第 3 桶水打好,女人就跟了出来,但她没跟着我,而是把晾衣绳上的羊皮拽了下来。

她拎着羊皮进了西屋。

我来不及多想,就拎着水桶进了西屋。

我把第 3 桶水倒进水缸里,刚想离开,就被女人拦住。

女人挡在门口,面色惨白,她笑呵呵地说:「元福,别走,我用羊皮给你缝件冬衣,你用手摸摸,这羊皮很软。」

女人把羊皮递到我面前,让我伸手摸。

我把两只手背到身后,又往后退了两步。

女人身上的羊膻味太重,熏得我难受。

我爬上土炕,想从窗户逃走,可女人死死抓住我的脚腕,她阴森森地说:「元福,别走,留下来。」

女人的声音阴冷,让我汗毛竖起。

我不敢刺激女人,我害怕她把我掐死。

我乖乖地下了土炕,女人肉眼可见的高兴,她把羊皮披在我身上,咧嘴笑了笑,她笑起来的样子很渗人,尤其是她还一直盯着我笑。

女人突然把我抱在怀里,还轻轻拍了拍我的后背,她小声说:「元福,我是你亲娘,你快应一声,娘好带你走。」

女人说完这话,就掉了眼泪,看起来很可怜。

她那张原本充满怨恨的脸,此刻又充满了委屈。

我的娘?我自生下来就没见过我娘,从小就养在山里。

但我在梦里好像梦见过这女人,甚至梦见过今天发生的事。

我用手揉了揉头,我的脑子很乱。

见我不说话,女人把我抱得更紧了。

女人哭着说:「元福,你快醒醒,娘费了好大力气才找到你的,你快回一声,你说句话,娘就能带你走,你快说呀。」

女人摇了摇我的身体,我看着可怜的女人,不知道为什么我会感觉难受。

我下意识地伸出手,去给女人擦眼泪。

女人的脸很凉,那种刺骨的凉,像是冬季水井里的水,冰冷刺骨。

女人哭着说:「元福,你快回娘一声,娘带你去镇上生活,你爷你奶都是骗你的,你是被拐来的。」

难道这女人真是我娘?

我从生下来,就没叫过娘。

娘这个字,一直埋在我心里,我一直想叫娘,但不知道叫谁。

我的嘴唇微微颤抖,我刚要叫娘,就听见一声公鸡叫。

我像是被人狠狠打了一下,整个人身体晃了一下,只见女人蹲在我面前,张着血盆大口,正恶狠狠地盯着我看。

哪里是我的娘,分明是想吃掉我的恶鬼。

我被吓了一跳,猛地推开女人,朝着东屋跑。

女人紧紧追在我身后,我身后传来「呃呃呃」的鬼叫声。

鬼在追我。

我拼了命往前跑,东屋的门开着,我跑到东屋门口,我爷把我拽进屋。

6

「砰」的一声,我爷把门关上。

我被吓得半死,瘫坐在土炕上。

要是没有公鸡叫,我早就被女人吃了。

我哭着说:「她不是人,她是鬼。」

我奶拍了拍我后背,她焦急地说:「老头子,等天亮,咱就去请道士驱鬼。」

我爷皱了皱眉头,他说:「她不是鬼。」

我奶困惑地说:「她不是鬼,那是啥?」

我爷抽了两口旱烟,干咳两声,他说:「老婆子,西屋的女人还会来敲门,这次她来找你帮忙缝羊皮衣服,记住,只能缝八针,缝完八针你就回来,无论女人如何求你,你都要回来。」

我爷话音刚落,我就说:「刚才女人哭着说她是我娘,要带我走,让我和她说话,我差点叫她娘,多亏我听见大公鸡叫。」

我奶摸了摸我的头,满眼担心地看着我。

我奶说:「老头子,这到底是咋回事?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?」

我爷把脸扭了过去,不看我奶,他说:「想活命,就记住我说的话。」

我爷话音刚落,就听见敲门声:「咚咚咚。」

女人又来了,门外传来女人空灵的声音,她委屈巴巴地说:「婶子,我好冷,求你帮我做件冬衣。」

我奶皱紧眉头,她说:「老头子,必须得去吗?」

我爷叹了口气,他说:「记住我说的话,缝完八针就回来,千万别留在西屋。」

我奶说:「留在西屋,会出啥事?」

我爷皱了皱眉头,小声说:「会惨死。」

我爷话音刚落,我奶就瞪大了眼睛,她说:「我不去,门外站着的就是鬼!」

我爷说:「你要是不去,她就会进屋,咱们都得死。」

我奶紧紧抓着墙,她说:「我不信,咱们把门堵上,我不信她能进来。」

我奶话音刚落,门外又传来女人的声音,明显地不高兴,她阴森地说:「婶子,快出来,我快冻死了。」

我爷抓住我奶的胳膊,把我奶拽下土炕,他焦急地说:「来不及了,快按照我说的办,只要熬过今晚,就再也不受这苦了。」

我奶愣了几秒,没等她说话,我爷就把她推了出去。

我奶出了屋,使劲儿敲门:「刘老七,快把门打开。」

我爷在屋里叹气,急得直跺脚。

门外传来女人的声音,她可怜巴巴地说:「婶子,天冷了,快给我缝件冬衣。」

门外传来我奶的叫声,她的叫声很刺耳,像是受了什么惊吓。

我急忙爬到窗户旁边,就看见我奶瘫坐在地上,嘴里大喊着:「鬼,鬼啊。」

女人歪着脖子,朝着我奶发笑,她笑得肩膀都在发抖,笑声渗人。

我爷握紧拳头,他用拳头使劲儿砸玻璃,发出「砰砰」的声响。

我奶已经被吓傻了,她从地上爬起来,使劲儿拍着窗户喊:「老头子,快把门打开,让我进屋。」

我爷用手指着西屋,示意我奶进西屋。

我奶哭着说:「快把门打开!」

7

我奶话音刚落,女人就凑到我奶身后,她贴在我奶耳边说:「娘,我是月秀,你不记得我了吗?」

女人话音刚落,我奶就愣住,她扭过头看女人。

女人眼睛动了一下,面色惨白,她拉着我奶的手说:「娘,水井里好冷,你给我做件衣服吧。」

我小时候,听村里人说过,我有个姑姑,刚出生的时候就死了。

连名字都没取。

这女人明显是在骗我奶。

我说:「爷,她在骗我奶,我奶有危险,开门让我奶进屋吧。」

我爷皱了皱眉头,他说:「你奶胆子小,八成是凶多吉少。」

我爷说完这话,就捂住我的嘴,不让我出声。

女人又把手搭在我奶肩膀上,可怜巴巴地说:「娘,你怎么不说话?你把我忘了吗?」

女人话音刚落,我奶就哭出声,她边哭边说:「月秀,娘对不起你,娘这就给你缝衣服。」

见我奶答应,女人脸上露出得意的笑,她拉着我奶的手,就朝西屋走,边走边说,「娘,晚上别走,咱娘俩说说话。」

女人和我奶进了西屋,西屋的灯亮着。

我爷叹了口气,神色复杂。

我说:「爷,我奶咋办?」

我爷摸了摸我的头,他说:「元福,你奶被西屋的女人迷了眼,没救了。」

我奶对我很好,一想到她会出事,我就忍不住哭:「真没办法救我奶了吗?」

我爷皱紧眉头,他说:「办法倒是有,但很危险。」

我说:「啥办法?」

我爷说:「元福,你是童子身,只有你才能救你奶。」

我焦急地问:「怎么救?」

我爷说:「去西屋,把你奶喊醒,等你奶缝衣服缝到第八针的时候,就把你奶喊醒,把她领回来。」

我愣了几秒,脑子里都是女人可怕的样子。

我很害怕,但我也不想我奶死。

就在我纠结的时候,一个声音从喉咙里发出:「爷,我去喊我奶。」

我愣了几秒,这是我自己做的决定吗?

就在我感到困惑的时候,我爷说:「元福,忍一忍,等熬过今晚就好了,再也不受这苦。」

我爷说完这话,就从柜子里拿出一碗血。

这是老山羊的血,我亲眼看见我爷放进屋的。

我爷把老山羊的血抹在我脸上,老山羊的血很腥,很臭,很难闻。

我干呕了几声,差点吐出来。

我爷抓着我的肩膀嘱咐道:「元福,记住,等你奶缝到第八针的时候,就把你奶喊醒,把她领回来。」

我点了点头:「知道了。」

我刚出东屋,院里就下起鹅毛大雪,风很大,吹得我睁不开眼睛。

我顶着风雪,进了西屋。

我奶和女人都坐在土炕上,我奶手里拿着针线在缝羊皮,已经缝到第六针。

我说:「奶。」

我奶像是没听见我说话,她还在低头看羊皮。

我凑到我奶身边,推了推我奶胳膊,我奶眼神呆滞,像是丢了魂,嘴里念叨着,「第七针。」

女人可怜巴巴地说:「娘,快缝衣服,我快冻死了。」

8

我看向女人,女人朝着我嘿嘿一笑,眼神里带着奸诈。

我拉着我奶的手,大声说:「奶,你快醒醒,快跟我走。」

我话音刚落,女人就变了脸色,她凶狠地看着我,吓得我大气都不敢喘。

女人阴冷地说:「元福,把灯关了,我给你糖吃。」

女人的脸变得扭曲,她很愤怒,但她没有伤害我,只是恶狠狠地看着我。

我不明白,她为什么不直接掐死我?

难道她害怕我脸上的山羊血?

就在我感到困惑的时候,我奶的眼睛动了一下,像是梦魇般,她在挣扎。

女人也察觉到我奶的变化,她可怜巴巴地说:「娘,快缝呀,我快冻死了。」

女人的声音空灵,渗人,她眼睛里流出来的不是眼泪,而是血。

她的表情也不是可怜,而是凶狠狰狞,如同恶鬼。

只有她的声音,可怜巴巴的,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。

我抓着我奶的胳膊说,「奶,快醒醒,我小姑早就死了。」

我奶的眼睛缓慢地动了一下,她拿针缝了第八针。

女人咧嘴笑了笑,她说:「娘,你缝的衣服真暖,就是衣袖的位置没缝好,你再缝一针。」

我紧紧抓住我奶的手,大声喊:「奶!奶!奶!不能缝了,你快醒醒。」

我的喊声很大,墙上的土都被我震了下来。

女人凑到我身边,恶狠狠地盯着我看,像是要把我生吞活剥。

我顾不上害怕,脑子里只想把我奶喊醒。

我继续朝着我奶喊:「奶,快醒醒吧,你快醒醒。」

我紧紧抓着我奶的手,指甲已经扣进我奶的肉里。

我奶像是意识到疼,她扭头看了我一眼,像是找到了魂儿。

我说:「奶,已经是第八针了,快跟我走。」

我奶瞪大了眼睛,低头看缝的羊皮,羊皮上有血,还散发着难闻的羊膻味。

我奶猛地把羊皮扔开,她抓着我的手说:「走,回东屋。」

见我奶醒过来,女人急忙拦住我奶的去路,她皮笑肉不笑地说:「婶子,衣服还没缝好,你再缝一针,缝一针我就让你走。」

我奶瞪了女人一眼,没说话,她拉着我就出了西屋。

屋外的雪已经下了一尺深,我奶抱着我进了东屋。

那女人就站在西屋的门口,死死盯着我们看。

进了屋,我爷把我脸上的羊血擦干净,他肉眼可见的轻松。

我爷笑着说:「熬过今晚,咱们家就再也不受苦了。」

我奶说:「老头子,你这话到底是啥意思?」

我爷笑了笑,他说:「等天亮,我就告诉你。」

我奶叹了口气,她说:「刚才还真是凶险,要是没有元福,我就死了。」

我爷点了点头,他说:「多亏了元福。」

我奶问:「西屋的女人还会来吗?」

我爷说:「会来,她还会来找我。」

我奶皱紧眉头,她说:「老头子,你要小心呐。」

我奶话音刚落,就传来敲门声,紧接着传来女人空灵的声音,她说:「叔,我放在房梁上的刀不见了,求你帮我找找。」

9

我爷皱了皱眉头,他从柜子里拿出一把斧头。

我奶小声说:「老头子,你这是?」

我爷冷着脸说:「杀羊。」

我爷说完这话,就把东屋的门打开,借着月光,我看见女人的影子,竟然是一只站立的老山羊。

我爷拎着斧头就出了屋,还把屋门关上。

门外传来女人的声音,她说:「叔,就在西屋,你快跟我来。」

女人说话的声音很柔,像是在诱惑我爷。

我爬到窗户旁边,借着月光,我看见我女人缠绕在我爷身边,手摸我爷的脖子,很是妖媚。

我爷面无表情,他径直朝着西屋走。

女人就挂在我爷的肩膀上,甩都甩不掉。

很快,俩人进了西屋。

我奶皱紧眉头,很是担心我爷,眼睛一直盯着西屋看。

突然,西屋的灯灭了。

我爷从西屋出来,他身后跟着女人,女人紧紧抱着我爷,妩媚地说:「叔,快进屋,外面天冷。」

女人的表情狰狞,只有声音妩媚。

活脱脱一个女鬼。

我爷从身后拿出斧头,一斧头砍在女人的脖子上,女人嘴里发出刺耳的羊叫声,「咩咩咩~」

这声音渗人,女人的脸也变得扭曲,她想跑,却我爷死死按住,我爷举起斧头,连着砍了十几下,女人被砍死,血溅了一地。

我奶急忙把东屋门打开,她说:「老头子,这事算完了?」

我爷摇了摇头,他说:「明个一早,女人的男人会来咱家。」

我奶愣住,她说:「她男人?那......那这可咋办?」

我爷说:「先把女人埋了。」

我奶说:「埋在哪里?」

我爷说:「埋在雪里。」

我爷说完这话,就把女人堆成雪人,放在院里。

我奶皱紧眉头,她说:「老头子,你把女人的尸体放在院里,太不安全了,还是抬到后山埋了吧。」

我爷摇了摇头,他说:「必须放在院里。」

我爷像是在遵守某种规则,按照规则做事。

我奶叹了口气,她说:「明个一早,她男人来找,咱咋说?」

我爷说:「把剩下的半头羊煮了,不放盐,等男人来,就给他吃羊肉,他要是问起女人,就说从来没见过,他会在咱家院里找女人,等他找到女人,就把他打死,一定要等他找到女人,才能把他打死。」

我奶咬了咬牙,发狠地说:「行。」

第 2 天一早,天刚亮,我家院里就进来个男人。

男人很高很壮,一脸的横肉。

男人声音粗犷,开口说:「叔,大雪封山,我已经两天没吃东西,快拿羊肉出来给我吃。」

男人虎背熊腰,但长了一张山羊脸,脸又长又细。

我爷从仓房里端出半盆羊肉,他把半盆羊肉放到地上,男人坐在地上,用手抓羊肉吃。

很快,男人就把盆里的羊肉吃干净。

男人吃完羊肉,开口说:「叔,我和我女人走散了,你们见过我女人吗?」

我爷摇了摇头,他说:「没见过。」

我爷话音刚落,男人突然上前两步,抓住我爷的手腕,他把我爷的手腕拽到鼻子前,仔细地闻了闻,他阴沉沉地说:「你把我女人杀了!我闻到她的血味儿了。」

10

男人话音刚落,我奶就变了脸色,她想开口说话,我爷就示意她闭嘴。

我爷看着男人说:「我家住在半山腰,经常有路过人的来借宿,我还真记不清了,要不你在我家院里找找?」

男人的眼珠子来回转了两圈,他把我爷的手松开,阴森森地说:「要是让我找到她,你们都别想活。」

男人说完这话,就进了我家东屋。

我爷和我奶对视一眼,我奶说:「老头子,那男人长得虎背熊腰,咱俩如何杀他?」

我爷说:「老婆子,你别急,跟我进仓房。」

我爷领着我和我奶进了仓房。

仓房里有一堆骨头,这些骨头都是老山羊的骨头。

我爷拿起一块尖锐的山羊骨头,他说:「把这块骨头磨锋利,就能杀了男人。」

我奶急忙拿来磨刀石,我爷把羊骨头放到磨刀石上磨。

我奶说:「老头子,磨羊骨头的声音太大,要是被男人听见能行吗?」

我爷说:「不用管,他现在只会找女人。」

我爷话音刚落,男人就进了仓房。

男人像是没看见我们似的,他在仓房里翻了好久,就连房梁都没放过。

男人翻完房梁,又去翻西屋。

我爷把山羊骨头磨好,就去了院里。

男人从西屋出来,一脸的阴险,他说:「老头,我女人在哪?」

男人就站在雪人旁边,距离雪人不过半米的距离。

我爷眯了眯眼,他说:「我记不清了,我没见过你女人。」

男人愤怒地说:「你胡说!」

我爷咧嘴笑了笑,他像是在故意激怒男人,他用手指着男人说:「那是你女人吗?我看你是在说谎, 你根本没有女人。」

我爷话音刚落, 男人就变了脸色,他恶狠狠地瞪了我爷一眼,然后抬起脚狠狠踢了旁边雪人一脚。

我奶愣了几秒,她说:「盐也不放?」

「我我」仔细看, 女人的半张脸露了出来。

因为是冬天, 女人的尸体没有腐烂,还很完整。

女人死不瞑目,正死死盯着我家院看。

男人看见女人的尸体先是一愣, 然后咧嘴笑了笑,他把雪弄干净, 露出女人完整的尸体。

我爷手藏在背后, 手里紧紧握着山羊骨头,他迈着小步朝男人靠近。

男人诡异地笑了笑,他说:「你们都别想活。」

男人说完这话, 就换了张脸,像是厉鬼, 他朝着我爷扑了过来,我爷举起老山羊的骨头,插进男人的脖子里。

血流了一地, 男人晃了两下,就倒在地上。

我爷脸上露出笑, 他说:「都死了......都死了......」

我爷话音刚落, 地上的两具尸体变得模糊,突然都消失了。

我奶瞪大了眼睛, 她困惑地说:「老头子,这是咋回事?」

我奶话音刚落, 就看见我家东屋的房顶上, 滚下来一块牌匾,上面写着【山腰屠夫】。

我爷笑着说:「老婆子,咱们再也不用受生离死别之苦了。」

我爷话音刚落, 我就感觉头晕。

身体不受控制地发晃, 我爷我奶和我一样, 他们也都站不稳。

就在我感觉要晕死过去的时候,我听见一个空灵的声音:「游戏出问题了, 立刻修补。」

等我再次睁眼, 我看见一张放大的羊脸。

我猛地坐起来,发现自己在羊圈里, 老山羊嘴里咀嚼着干草, 正盯着我看, 它看我的眼神很复杂,像是在琢磨事。

我听见脚步声, 我扭头就看见我爷进了羊圈,他手里拿着刀, 把老山羊牵出羊圈,老山羊回头看了我一眼, 我第一次在羊的脸上看见了嘲讽。

我爷把老山羊杀了,我奶急得直跺脚,她说:「老山羊已经成精, 有了人的意识,你怎么敢杀它?」

我爷说:「一只畜生,哪有你说得那么邪性?」

我的后背泛起一身冷汗....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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