时差

 


和李砚联姻一年,他高冷矜贵,难以靠近。

后来我穿回高中,去找他时,却看见一群混混喊他大哥,他手里还有根燃着的烟。

我:……你是谁?

我那么大一个矜贵成熟的老公呢?

1

发现自己回到高中时,我狠狠捏了自己好几下,才能确认自己真的不是在做梦。

清醒过来后,我第一反应就是要去找李砚。

十八岁的李砚。

我和李砚算是商业联姻。双方父母介绍的相亲,本来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撮合我们的,没想到就这样成了。

但是结婚后,李砚迅速出了国,去扩展海外市场,在国外一待就是一年。

我们就像陌生人一样,见不了几面,话也说不到几句。

我以为李砚不喜欢我,所以才会一直避开我。

直到李砚出了车祸。

虽然抢救回来了,但是他仍处在昏迷状态中没有醒来。我在他病床前守着他时,他的好友来看望他,和我说:「嫂子,有件事我一定要告诉你。」

「砚哥他,喜欢你很久了。」

「他真的很喜欢你。」

我愣住了。

回家后,我进了李砚的书房。

以前我都没有进去过,这次进去了才发现,墙壁上挂着我们的超大婚纱照;书桌上摆着我高中时候的照片;日历上,我生日的那天,还有结婚纪念日那天,都被他用红笔圈了起来。

我翻开桌上放着的笔记本,里面写满了关于我的事。

我才想起,我婚礼后就取下来的婚戒,他一直都戴在手上。

虽然他人不在国内,但经常会送礼物给我,有时是包,有时是项链。我以为这只是他维系联姻的一种方式,却没想过,为什么每个礼物都刚好是我想要的、喜欢的。

原来李砚真的喜欢我……

什么时候开始的?我怎么会一点都没察觉到呢?

正当我处于李砚喜欢我的震惊中,还没反应过来时,一觉醒来,我回到了十八岁。

我隐约记得,李砚好像是二中的。

一中和二中都是老牌名校,我是一中的。

我迅速拿出手机,给二中的朋友发了消息。

这个朋友叫何萧,是我初中同学,高中她去了二中。她成绩很好,是尖子班的。

李砚的大学是 985 名校,而且自从他接手家族生意以来,也做得风生水起、蒸蒸日上。所以我想,他成绩应该很好,估计也是尖子班的。

所以我猜何萧应该是知道李砚的。但以防万一,我还是先问了一句:

【萧萧,你认不认识李砚啊?】

很快,我就收到了回信。

【谁啊?没听说过。】

2

嗯?

我想了想,换了个提问方式:【你们年级前 50 没有一个叫李砚的吗?】

何萧:【没有吧。】

我:【那年级前 100 呢?】

何萧:【你等我看看……也没有。】

我不死心:【前 200 呢?前 200 总该有了吧!】

何萧:【我只看得到前 100 的名单啊……李砚到底谁啊?欠你钱了吗?】

我百思不得其解。

不能啊。

何萧还挺八卦,对学校里的帅哥信息了如指掌。李砚长着一副校草脸,在二中肯定是个风云人物。

从这个角度来看,她也应该知道李砚吧。

手机屏幕亮起,她又发了条消息过来:【我刚想起来,八中的校霸,是个叫李砚的大帅哥,你问的是不是这个李砚啊?】

八中?

八中和一中、二中不同,市里排名倒数,风评极差。

李砚怎么可能在八中呢?

而且八中的那个李砚还是个校霸。

不可能不可能,肯定是重名了。

我打算自己去趟二中,看看能不能找到李砚。

于是下课后,我径直去了二中。

何萧来门口接我进去。她带我去了尖子班门口,又去了篮球场、图书馆,然而我一无所获。

「你确定他是二中的吗?」何萧觉得奇怪,「不可能有我不知道的帅哥啊?」

我也匪夷所思。

难道是我记错了?

天色不早了,我想着以后再说,先回家。

我和何萧很久没见了,打算一起去吃以前经常去的一家麻辣烫店。

那家店位置比较偏僻,藏在一个小巷子里。

我们坐在店里等的时候,有一群人从店门前经过。

一看就是一群不良学生,有人抽烟,有人染发,一个比一个高,一个比一个气场吓人。

然而我一眼就看到了其中最高、气场最足,也是最帅的那个。

我凝滞了几秒。

抛开气质什么的不谈,这个侧脸,好像李砚啊。

我还没说话,何萧迅速碰了下我的手肘,凑到我耳边,手指不明显地指向了前方。

「时宁,快看!最高最帅的那个!」

「这就是我跟你说的!八中的校霸,和你找的人同名的——」

「李砚!」

3

八中,校霸,混混。

我根本没办法把这几个词和李砚联系起来。

哈哈,不可能,哈哈。

我老公,李砚,高岭之花,气质卓然,高冷矜贵,接手生意短短几年就将业绩翻了几番的大佬。

怎么可能是不学无术的混混头子啊!

我努力说服自己,但是这过于多的巧合却将我重击。

在床上翻来覆去一个晚上后,我还是决定去八中一探究竟。

八中其实和一中距离不远,傍晚放学后,我立马跑去了八中。

还没到门口,远远地,我就看到了八中那个李砚。

他站在一伙人中间,帅得很突出。

他和我认识的李砚不同,没有那种沉稳,但是有种独属于少年的桀骜不驯的气息。

我偷偷跟着他们一伙人走了一会。他们估计是要去吃晚饭,来到了一家饭店门口。

李砚挥了挥手,示意他们先进。

他走到侧旁的吸烟区,拿出打火机和烟,动作娴熟地按动打火机,点燃了那根烟。

看到他抽烟时,我想:对嘛,就是嘛,他肯定不是我老公!

因为李砚是不抽烟的。

我很讨厌烟味,以前我还在心里暗暗夸过他这一点。

我长舒了一口气,正准备转身回家时,忽然,李砚像是感知到这边有人,视线朝我这边扫来。

猝不及防,我们的目光就这样撞在了一起。

我还没有反应,李砚的眼里却莫名闪过一丝惊讶。

在意识到自己手里的烟后,他完全没有了之前的游刃有余,变得十分慌张。

下一秒,他用手包住了还在燃着的烟头。

——像是要把这个烟头毁尸灭迹。

本来呆若木鸡的我瞬间被他的动作惊醒,肢体比脑袋快一步,身子飞速跑动,整个人蹿到了李砚身边。

完全是下意识地,我抓起李砚的手,语气焦急:「你怎么能用手抓烟头呢?痛不痛啊?有没有烫伤?」

我噼里啪啦输出一堆,但没人回我。

我疑惑地抬起头,看见李砚有些呆滞的神情,以及红得快溢出血的耳朵。

完了。

不管他是不是我老公,但这个时候他应该都不认识我。

第一次见面,我就冲上去摸人家手,这不是耍流氓吗!

我连忙要松开手。只是手刚离开,李砚就立刻用另一只手握住了我。

此刻的他一点也不像个校霸,半点之前凶神恶煞的样子都没有,反而呆呆愣愣的。

他摊开包住烟头的手掌,露出被烫红的手心,有些可怜巴巴地说:

「痛。」

4

我拽着李砚迅速去附近的公共厕所那用冷水冲了会,然后又去药店买了烫伤膏。

我本来下意识想帮他涂,但是又意识到不对,把棉签和药膏递给了他:「你自己涂吧。」

李砚眼神里闪过一丝失望,但也没说什么,很听话地开始涂药。

药膏涂上伤口的时候,李砚没什么反应,我不自觉「嘶」了一声。

「不疼。」李砚抬头看了我一眼,「没事的。」

我不知道说什么,脑子乱糟糟的。虽然我不太敢相信这个是我认识的李砚,但他身上确实有种熟悉感。

只不过他身上的烟味让我不禁皱了皱眉。

见我的表情,李砚立刻有些焦急地解释:「我平时不抽烟的。今天只是……」

像是编不下去了,他心虚地转换了话题:「总之,我以后不会抽了。」

他头低低的,像犯了错般,有些可怜,和我回到这里后见到他第一面时那种不可一世的样子完全判若两人。

按理说我们是不认识的,但他竟然和我解释了一大通。

我有些摸不着头脑,但还是说:「哦哦,好。」

「那个,遇见就是缘。」我对李砚的好奇不断增长,于是拿出手机,「同学,我们加下好友吧。」

李砚猛地抬头看我。

我正想怎么编个理由时,他旋风般掏出手机,点开了扫一扫:「我扫你。」

在看到那个一模一样的微信号时,我愣了愣。

这个混混头子李砚,好像真的就是我那沉着稳重的老公。

我再次看向身边的李砚。

寸头、松松垮垮的黑背心、挂耳染。

我闭上眼,想了想二十八岁的李砚。

一丝不苟的白衬衫、定制西装、价值五位数的袖扣。

我不死心,试图再挣扎挣扎:「同学,虽然有点莫名其妙,但你能不能告诉我你爸妈的名字啊?」

李砚表情有些疑惑,但还是老老实实回答了我。

「你生日呢?」「什么血型?」「是不是海鲜过敏?」

我不断发问,在得到完全一致的答案后,我最后想起,李砚锁骨那有个小小的胎记。

他今天穿的黑背心领口不算大,差一点点我就能看到是否有胎记了。

我眼一闭,心一横:「啊!你衣服上有个苍蝇!」

说完,我立马上手,想把李砚的领口往下稍微拉些。

但李砚明显被我的动作吓到,竟然直直往后倒,带着我整个人往长椅上倒。

于是情况变成了李砚半倒在长椅上,而我呈压着他的姿势,手还扒拉着他的衣领,活像个女流氓。

李砚的脸红得发烫,而我的目光锁定在锁骨下方的胎记上。

周围突然传来惊呼声。

「我靠——」

「砚哥——你是我砚哥吗?是我能以一打十的砚哥吗?!」

「天呐,快来救人啊,砚哥被女流氓压倒了!」

我:「……」

谢邀。

悬着的心终于死了。

5

我妈一开始让我相亲时,我是拒绝的。

但看到李砚的时候,我瞬间改变了我之前的想法。

帅,好帅。

李砚不怎么说话,也不怎么看我。我主动约了他几次,他的态度都没什么变化,像朵难采摘的高岭之花。

我以为相亲要黄了的时候,没想到,李砚竟主动问我,愿不愿意结婚。

他应该是为了家族生意才会和我联姻,但他求婚时,神情非常认真,眼里泛着期待的光,我难以拒绝。

不过结婚后,他就出国开拓海外市场了。

我有些沮丧:看来他是真的对我没什么别的想法。

粗心大意的我从未发现,他冷静自持的模样下,藏着多少爱意。

我也没有了解过,他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。

这次意外回到高中,意外遇见十八岁的李砚,让我不禁萌生了要去了解他的想法。

不就是校霸嘛,让我来会一会!

我一整这几天乱七八糟的心情,再次去了八中。

没有看到李砚,但看到了李砚身边那一伙小混混。

其中一个黄毛好像看到了我,立马转头和身边的人说了什么,一伙人齐刷刷地往我这看。

看就算了,下一秒,他们气势汹汹地朝我的方向走来。

啊!你们不要过来啊!

我拔腿就跑,只是我加速,他们速度更快。

我体力差,一会就跑不动了,气喘吁吁地在一个拐角处停下,鼓足勇气朝那一群人喊:「你们干什么!现在可是法治社会啊!这里有摄像头的!」

根本没人听我的,他们仍脚步不停地走过来。

我就要大喊救命了,突然,领头的一个凶神恶煞的红毛大喊了一声:「嫂子!」

我:「啊?」

红毛一嘴东北味,感情充沛,不像演的:「嫂子啊,可算看到你了!大家都很好奇你长啥样呢!」

我还没反应过来,后面一伙人开始叽叽喳喳:「哎呀嫂子长得真好看啊,难怪我们砚哥跟变了个人一样,这叫那啥来着,小狼狗爆改小奶狗!」

「嫂子,你怎么拿捏砚哥的,我们第一次见他那副羞涩模样,笑了他好几天呢!」

「不是我说,砚哥和嫂子简直郎才女貌天生一对你侬我侬……」

「哈哈,小王,你都会用成语了?我记得你上次语文不是才 23 分吗?」

我:「……」

不像黑社会,像相声社的。

有个黄毛凑了上来,神秘兮兮地从包里掏东西要给我:「嫂子,一点小心意,小弟孝敬您的!」

「不不不不不不!」我慌乱拒绝,就怕他从包里掏出烟啊酒啊的,「不用不用不用……」

话没说完,谁料黄毛从包里掏出一罐曲奇饼干,香气四溢:「嫂子,我亲手做的黄油小饼干!你一定要尝尝!」

「……」我看着那一罐爱心形状的小饼干,又看了看他手臂上的纹身,这巨大的反差让我沉默了片刻,「你做的?」

他有些害羞地点了点头,一头黄毛随风起舞。

我:「6。」

6

正当我被一群八卦男人包围,在风中凌乱的时候,李砚有如天神般降临。

「走。」他挡在我前面,对他们挥了挥手,非常冷酷地示意他们走开。

但他接下了那罐饼干,递给我:「陈阅做的饼干很好吃,试试吗?」

我犹豫了会,但还是拿了一块品尝。

黄毛……啊不是,陈阅非常期待地看着我。

我竖了个大拇指:「好吃。」

确实挺好吃的。

「嫂子有品位!」陈阅明显非常开心,一蹦一跳地跑开了。

等他们都走了,李砚瞬间收敛了那副校霸脸,抿了抿唇:「你别害怕,他们人都不坏,只是长得不太像好人。」

我擦了擦头上的汗:「确实不像……」

李砚轻咳了一声,转移了话题:「你怎么在这里?你回家不是这个方向吧。」

他话刚出口,就紧急刹住。

但我还是立马反应过来:「你怎么知道我家不是这个方向?」

李砚又咳了一声:「我瞎说的。」

我当然不信,一把凑到李砚面前,瞪大双眼,示意他别骗我。

和成年时处变不惊的性格不同,现在的李砚意外地纯情,他脸有些泛红:「其实,我初中的时候和你同个小区,只不过才住了一年,就搬走了。」

我有些惊讶:「你那时候就认识我了?」

「你经常会在 3 号楼前那里喂流浪猫。」李砚支支吾吾地说,「我住 3 号楼旁边那栋,所以经常看见。」

像是想到了什么,他轻轻笑了一声:「我记得有只三花很喜欢你,每次都会主动用脑袋蹭你的裤腿。」

明明长着一张混混头子的脸,但他却笑得很温柔。

原来我和李砚这么早就见过了。

只是成年的李砚从没跟我说过这些。

我百感交集,鬼使神差地,向李砚发出邀请:「那只三花现在胖了很多,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看看?」

李砚瞬间睁大了眼,紧紧盯着我。

像是怕我收回,他飞速回我:「去。」

于是我和李砚一同回了小区,走到了三号楼附近,流浪猫经常出没的草丛那。

刚好,那只三花就在那里。

我一蹲下来,它就走过来蹭我。

我摸了摸它,又问李砚:「你不摸摸吗?」

李砚犹豫了几秒,但还是蹲了下来,伸出手,也摸了摸它的头。

三花很舒服地「喵」了一声。

李砚笑得很开心,我看着眼前风华正茂的少年,想到了刚脱离生命危险的二十八岁的李砚,一时竟有些想哭。

于是李砚回过头时,看到的就是我一脸要哭了的表情。

他慌得都结巴了:「你、你怎么了?」

我泪眼汪汪:「老公,你可一定要没事啊老公,我不想年纪轻轻就守寡啊!」

李砚:「???」

7

我和李砚渐渐见面多了起来。

随着了解逐渐深入,我发现,虽然他们那一伙人长得一个比一个凶,但其实都是很好的人。

一开始不了解他们的时候,确实很容易误会他们是不良少年。

有天傍晚,我看到他们一伙人围着一个小学生,小男孩哭得一抽一抽的,很可怜的模样。

我下意识就以为他们在霸凌小学生,立马冲了过去,挡在小男孩面前:「你们干什么!」

「你们害不害臊啊!欺负小学生!」我一顿输出,还特意说了李砚,「李砚!你太让我失望了,你怎么可以欺……」

他们估计想辩解什么,但愣是没插进去话,欲言又止地看着我。

我的输出还没结束,小男孩扯了扯我的衣角:「姐姐,搞错了……」

我:「啊?」

「不是的,姐姐。」小男孩吸了吸鼻涕,「大哥哥是好人。有坏人要抢我钱,是大哥哥他们帮我吓跑了坏人。」

我看向李砚,再次发出:「啊?」

他们沉重地点了点头。

尴尬了。

又以貌取人了啊周时宁!

我和面前一伙人面面相觑了片刻,迅速滑跪认错,180 度大鞠躬:「我错了!对不起!不好意思啊!误会大家了!」

「使不得使不得!」他们非常惶恐地制止了我的动作,「没事没事!」

「哎呀我们确实长得比较凶!嫂……啊不是,周时宁是吧,你误会了很正常!」

「都怪小王的这一头红发,太吓人了!」

「嗯?不是,你这半臂的纹身,你有资格说我吗?上次有个小娃娃一看到你就哭了,哭得那叫一个山崩地裂天旋地转惊天动地……」

「可以了小王,不要再说成语了。」

啊。

好吵。

陈阅,也就是黄毛,在一片混乱中塞给我一袋系着蝴蝶结的粉色袋子:「别理他们,来,时宁,尝尝我新做的蔓越莓曲奇,压压惊。」

「真不要有负担!我们这装扮确实容易被误会啊!你看砚哥这张学渣脸,要是不说,谁能想到他是年级第一呢!一开始听说他考了 140 分,我还以为是六科总分呢哈哈哈!」

李砚:「够了,我说够了。」

8

李砚赶紧打断了他们,问我:「你等下有空吗?要不要一起去吃烧烤?」

大家也纷纷邀我,我不好意思拒绝,就跟着他们一起去了。

吃饭过程中,李砚和我介绍他的朋友们。

我知道了陈阅虽然染着一头黄毛、手上有刺青,但是是个爱做甜品的细心小伙。

红毛外号小王,语文常年不超过 40 分,但最近开始热爱说成语,每天拿着本成语字典在背。

桌对面坐着个一米九的彪悍大个,我莫名觉得他有点眼熟。他长得像混黑社会的,但李砚说他每周都会参加志愿者活动,扶老奶奶过马路。

「看不出来啊。」我不禁感叹,「他长得像扶老奶奶闯红灯的。」

李砚「扑哧」笑了出来:「是吧,他们都说何及去养老院不像去做志愿,反而像去打劫的。」

听到「何及」,我脑子快速转动。

嘶,在哪听过这个名字呢。

忽地,我想起,何及就是在李砚住院后,告诉我李砚很喜欢我的那个人。

这是媒人啊!

我激动万分,热泪盈眶地站起身,隔着桌子和何及用力握了个手:「小何啊!原来是你啊!」

何及一脸懵,但在李砚机关枪一般的目光中迅速收回了手:「砚哥,不是我动的手啊!是嫂……时宁先动的!」

李砚没说话,有些闷闷不乐的。

直到我说想去买杯奶茶,他起身跟在我后面,也耷拉着脸。

我问他:「怎么了?」

李砚声音很低:「你为什么看到何及这么开心?」

我恍然大悟。

李砚这是吃醋了啊!

于是我笑着轻轻拍了拍他的头,留下他愣在了原地,转身买奶茶去了。

我前脚刚走,陈阅立马跑到李砚身边,贱兮兮地说:「哥,又幸福了。」

李砚:「……滚。」

吃完烧烤,已经有点晚了。

李砚说要送我回去,我没有拒绝。

没有了他的那一伙朋友,周围安静得都有点让我不适应了。

我偷偷转头看他,心情复杂。

我们是闪婚,只是领了个证,并没有办婚礼。

所以我也没有怎么见过李砚的朋友。

我们之间错过了那么多,还好,现在还来得及。

等我回到了二十八岁,一定要好好和李砚的朋友们重新认识下。

不过现在有个问题。

我要怎样才能回去啊!

9

按我之前看的小说和电视剧来说,很多都是主角有什么愿望,只要满足了主角的愿望就能穿回去。

难道是李砚有什么心愿吗?

我突然想到,再过半个月,好像就是他的生日了。

会不会只要我能实现李砚的愿望,就能回去了!

虽然我很舍不得这里的青涩的李砚,但我也想赶紧回到二十八岁的李砚身边。

于是我开始问李砚身边的朋友,知不知道李砚想要什么生日礼物。

红毛:「砚哥啥都不缺,应该没有特别想要的。今年我想好了,就给他送一个祝福成语大串烧,祝他福如东海寿比南山五福临门早生贵子……」

我:「stop!打住!不要说了!」

陈阅:「我不知道砚哥想要啥,但他肯定会喜欢我亲手烤制的芒果夹心小蛋糕!」

我:「他对芒果过敏,谢谢。」

陈阅露出了遗憾的表情,但又马上重新振作:「那我换成榴莲可以吗!」

我:「随便吧……」

最后,还是何及给了我一个靠谱的回答:「砚哥好像想要双新球鞋,我听他提了一嘴。」

我十分感动,给何及点了个赞:「还是你靠谱啊媒人!」

何及:「媒人?」

红毛:「不懂了吧,嫂子是说你黑得像煤人,哈哈哈哈!」

我飞快地跑了,怕再过一会智障就要传染了。

新球鞋好办。我找了同班的同学高博,让他带我去挑一双球鞋。他是出了名的球鞋爱好者,他挑的李砚肯定满意。

高博很爽快地答应了。

我们约好周五放学一起去商场买鞋,李砚邀我一起吃火锅我都拒绝了。

我把一切都想得很好,但唯一不巧的是,我和高博前脚刚进商场,后脚碰见了李砚。

那时我打算请高博喝奶茶,两个人刚拿到奶茶准备走,一抬头,就看见李砚和他那一群八卦脸的朋友。

李砚用力抿着唇。红毛拍了拍他的肩:「哥,你看我这发色好看吗?要不你跟我染个情侣头,我红色,你绿色,红配绿,赛狗屁。」

何及捂住了他的嘴:「闭嘴吧你!」

我莫名心虚,刚想着要不赶紧走,还没动呢,没想到高博先我一步,扯着我书包带子就往前跑。

我仿佛是只被遛的狗,莫名其妙:「不是,你跑啥啊?」

「快跑啊周时宁!我们被黑社会的盯上了!」高博气喘吁吁,「你看到那一伙五颜六色的混混没?太吓人了!领头那个最帅的,看上去要把我撕了!肯定是他们看上我最新款的球鞋了,打算抢劫呢!」

我:「……」

10

虽然我和高博把他们甩开了,但我怕之后还会碰到他们,暴露我要送的生日礼物,所以还是先回家了。

我又和高博重新约了时间,并且再度拒绝了刚好约我去吃饭的李砚。

然而我又一次和高博在商场里碰见李砚他们。

在高博即将再次上手扯我的书包带子的时候,我及时闪避,成功免于二次被遛。

高博抓了一手空,有些着急:「周时宁,愣着干吗,跑啊!」

我无奈地止住他飞速逃跑的步伐:「你在这等我下。」

高博疑惑地「啊」了一声。

我朝他们走了过去。刚走近,李砚他们反而不自然了,一个个开始左顾右盼。

我走到李砚面前:「跟我过来。」

于是高博眼里那个身上起码背着十条人命的混混头子,乖巧地点下了头,听话地跟在我身后。

我们走到了卫生间前的休息区。我转过身,装作自己生气了的样子:「不要跟着我了!」

李砚有些慌:「你别生气,我错了。我只是……」

「好了好了,原谅你了。」看见他的模样,我的心一下就软了,「但是你不准再跟着我们了,听见没有?」

他略微沮丧:「听到了。」

如果他有尾巴,此时一定是垂下来的。

不管十八岁,还是二十八岁,李砚看上去都是冷峻、难以靠近的模样,我也曾一度以为我没有办法靠近他。

直到重回高中,我才知道,原来真实的李砚其实和外表不同,很善良,也很听话。

所以我说:「李砚,那是我同学,只是单纯的同班同学。」

李砚墨一般的眸子盯着我。

我认真看他:「所以,不要乱想啦!相信我,行不行?好不好?」

他重重点了下头。

等我出来,重新找到高博时,他一脸敬佩:「周时宁,女侠,牛啊!竟然把那个混混头子治得服服帖帖的!」

「小意思,小意思,我们赶紧去挑鞋吧。」

「对了,」高博想到了什么,「你是要给谁买鞋啊?」

「就刚刚那个混混头子啊。」

高博:「……」

他:「我也是你们 play 的一环吗?」

11

李砚生日那天,请了大家在家里吃饭,但我因为临时家里有事,没能去成。

好不容易事情结束了,我带着礼物就往他家冲去。

李砚在楼下等我,长椅上放了个盘子,里面装了两块蛋糕。

我把鞋盒往他手里一塞:「生日快乐!」

他愣了愣:「谢谢。这是?」

「球鞋!你快打开看看,肯定会喜欢的!」我催促着他打开,「我和那个男同学去商场,就是为了给你买生日礼物的!」

闻言,李砚睫毛颤了颤,郑重地摸了摸鞋盒,仿佛是什么珍贵的宝物。

「谢谢,我很喜欢。」

我刚要说「你都没打开看呢」,李砚就抬起目光看着我,很郑重地说:「你送的,我都喜欢。」

我「嘿嘿」笑了笑,有些不好意思地转开视线,看到了长椅上两块大小、颜色都不一样的蛋糕。

「咦,你定了两个蛋糕吗?」

「不是。」李砚拿起了盘子,指了指其中一个,「这个是我妈订的。另一个榴莲夹心的,是陈阅做的。」

「……」我想了想穿着围裙在厨房认真做蛋糕的陈阅,不禁感叹:「陈阅真是,心灵手巧啊。」

我和李砚在长椅上坐了下来。我问他:「他们呢?」

「喝多了,在客厅发酒疯。」

我笑了笑,吃了口蛋糕。

余光里,我能瞄到李砚一直在看我。我转过头,刚好和他的目光对上。

我逗他:「干吗一直看我!」

李砚耳朵红了几分,收回了目光:「就是觉得,有点不敢相信。」

我疑惑:「不敢相信什么?」

「就是……」他顿了顿,「没想到你会走进我的生活,认识我的朋友们,还陪我过生日。」

「我以前觉得,能远远看着你就好了。」

他的声音很轻:「现在像在做美梦一样。」

我的心就像被投入石子的湖面,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波澜。

「还有更不可思议的呢。」

李砚:「嗯?」

我笑着看他:「你信不信?十年后,我们结婚了。我就是十年后穿回来的。」

我以为李砚会不相信,毕竟这听着有些离谱。但李砚却听得很认真:「那你还会回去吗?」

我点头:「肯定会的。」

李砚失落地垂眸:「那你回去后,再遇见十八岁的你时,我们又是陌生人了。」

是啊,原本十八岁的我,并不认识李砚。

但是,但是。

「李砚,你听我说。」路灯暗黄的灯打在我们身上,晕着温暖的光,「我回去了后,你要主动来找十八岁的我好吗?不要再藏着自己的心意了。」

就像二十八岁的他。

我鼓起十二分的勇气,说:「不要担心。不管十八岁的我,还是二十八岁的我,都会喜欢你的。」

李砚原本暗下去的眼神逐渐亮起,像是有颗星火被点燃。

他没有犹豫,说:「我也是。」

「不管十八岁,还是二十八岁,我都喜欢你。」

「永远都喜欢你。」

12

我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。

我迷迷糊糊接起来,对面传来妈妈欣喜的声音:「时宁,快来医院!李砚醒了!」

不过一秒,我瞬间意识到,现在的我是二十八岁的我。

我光速去了医院,跌跌撞撞跑进了病房。

听到我的动静,躺在病床上的李砚缓慢地将头往我这边转来。

在看到他的瞬间,我的眼泪奔涌而出。

我哭着走过去,想抱他又怕动到他的伤口,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动作,只是看着他掉眼泪。

李砚的表情变得无措,似乎不知道怎么办才好。他没有输液的那只手艰难地抬起,像是想帮我擦眼泪。

我连忙弯下腰,握住他的手,贴紧我的脸颊。

「别哭了……」他的声音很哑,每一个音都发得艰难,却还是要出声安慰我,「我没事。」

「你吓死我了。」我哽咽道,「以后不准再出事了。」

李砚的手指轻轻摩挲我的眼睛,擦去泪珠:「好,我答应你。别哭了。」

医生进来了,说李砚的精神还是很虚弱,叫我们先回去,让李砚好好休息。

出了病房后,我才渐渐平复了情绪。

有人递了包纸巾过来:「嫂子,砚哥肯定很快就会好起来的,你别太担心。」

有人附和:「是啊,嫂子你要不先回去?我们守在这,没事的。」

我揉了揉眼睛,看清了面前的几个人。

他们的头发已经不再是红红黄黄的,而是正常的黑色;穿着也从吊儿郎当的背心人字拖,变成了上班族的标准衬衫。

难怪我回到高中时没有认出他们。

他们变了好多,变得成熟了。

但也有东西没有变。

原本止住的泪水再次涌出。

陈阅慌了:「啊?怎么回事啊?怎么又哭了啊?是饿了吗?吃早餐了吗嫂子?要不要尝尝我做的半熟芝士?」

何及:「小王!你最近不是在看冷笑话大全,快讲一个哄下嫂子!」

小王刚要说,我立马制止了他:「不必,不必哈。」

我的眼泪哗啦啦的,很多话想说,又不知道说什么。

憋来憋去,我憋出了句:「陈阅,李砚十八岁生日时你做的榴莲蛋糕,太太太甜啦!以后要改进啊!」

陈阅:「啊?你怎么知道的啊?」

13

李砚醒来后,我每天都陪着他。

小王经常来讲他刚学的冷笑话,要不就是背祝福语接龙,然后被李砚无情地赶了出去。

陈阅现在已经是五星级酒店的大厨了,每天变着花样做术后营养餐,一顿比一顿丰盛,香得我一边给李砚喂饭一边流口水。

李砚一开始明显不习惯我突然的亲近,说话、动作都小心翼翼的,就像在做场美梦,怕不小心做了什么梦就碎了。

李砚醒来第三周,终于可以出院了。

我们回了市中心的家。其实以前这里我们都不常住,李砚一直在国外,我不喜欢一个人住空荡荡的房子,干脆就回了爸爸妈妈家,和他们一起住。

这几周我好好把这里布置了一下,添置了很多家具,还把自己的行李搬过来了。

李砚回家时,看到衣柜里我满满当当的衣服时,愣住了。

他似是有些难以置信:「为什么?」

我耸耸肩:「我们是夫妻啊,夫妻住一起不是最正常的吗?」

二十八岁的李砚已经是个成熟稳重的靠谱大人了,但他现在发愣、紧张的神情,却和十八岁时没有什么差别。

「你不是有喜欢的人吗?」他的手不自觉握紧,「我以为,你不喜欢我……」

「嗯?」我满头雾水,「什么?」

李砚的脸色很不自然:「就是,刚结婚的时候,有一次我不小心听到你和闺蜜打电话,你说你有个一生挚爱,喜欢穿红衣服,留胡子……」

我傻了半天,突然想通了什么,掏出手机,点开一张图片给他看:「请看,我的一生挚爱。」

看到照片的时候,李砚像被雷劈了般:「啊?」

我从没在李砚脸上见过如此丰富多彩的表情,哈哈大笑:「没错,财神爷就是我的一生挚爱。」

李砚用双手捂住了脸。

「所以你结婚后就出了国,一直避着我,是因为以为我心里有别人了?」

一声闷闷的「嗯」从李砚的手指中漏出。

我越笑越大声,李砚脸又开始红,伸手轻轻捏我的掌心:「别笑了。」

「不笑了不笑了。」我平复了情绪,走到玄关穿鞋,准备下楼买点吃的,「我马上回来,你在家乖乖等我哦。」

我穿好鞋,刚按下把手,身后突然传来李砚的声音:「时宁!」

我转身看他:「嗯?」

李砚坐在沙发上,神色认真而又虔诚。

此时,十八岁的他,和二十八岁的他仿佛重合在了一起,说出那句不变的爱意:

「我喜欢你。」

「我知道啦。」我笑了,「我还知道,你很早就暗恋我了哦。」

李砚开始结巴:「你、你怎么知道的?」

我拿起家里钥匙,和他说拜拜:「等我回来,我慢慢告诉你。」

我们还有很长很长的时间。

来日方长。

番外

周时宁回去了。

本来是在一中门口等着周时宁的,但她看到他们一伙人后,就有些害怕地绕道走了。

那时李砚意识到了,十年后的周时宁回去了。

现在的这个,是原本的周时宁。

李砚心里泛起苦涩, 原本拉近了的距离,又一下变远了。

二十八岁的周时宁说, 下次见到她,要勇敢去找她。

李砚答应了, 但此时此刻,仍不敢靠近。

我迅速拿出手机,给二中的朋友发了消息。

「(不」他们一伙人确实长得不太像好人, 也难怪周时宁会下意识避开他们走。

烦闷了好几天后, 他不自觉地在放学后,来到了周时宁家楼下。

还没走近, 他就看到周时宁蹲在花坛前面,拿着猫条喂着好几只流浪猫。

她笑得很开心,嘴角有个酒窝, 很可爱。

李砚初中的时候曾在这里短暂住过一段时间, 后来又迅速搬走了。

他对这里没什么印象, 最深的记忆就是, 经常能看见一个女孩在喂流浪猫。

有的猫猫很乖, 有的很凶。就算是很凶的猫猫, 她也会耐心地哄它,拿着猫条一遍遍地喊「咪咪」。

也不是没有想过主动认识她, 但每次刚走向她,她都跟碰见了黑社会一样, 拔腿就跑。

李砚在心里暗下决心:以后真的得改改自己这个校霸气质了!

周时宁好像察觉到有人, 抬起头望去。

在看到李砚后, 她有些害怕地站起了身。

那是一个准备跑的动作。

但这次,李砚决定说些什么。

他急忙从口袋里掏出几根猫条:「那个,我不是坏人,我有猫条!」

果然, 周时宁的动作停住了。

李砚试探着往前走了几步,把猫条举在胸前以示清白:「我真不是坏人。我认识这些猫,这是咪咪,这是小黄,这是旺崽……」

见他走过来,好几只猫走了过来,蹭了蹭他的裤脚。

在看到猫猫的动作后, 周时宁整个人松懈了下来,露出抱歉的神情:「不好意思啊,你长得有点凶……是我误会了!」

「没事。」李砚想了想, 觉得应该重新做个自我介绍, 「我叫李砚, 以前也住这。」

「是吗!我就说你怎么都知道它们的名字!」她在衣服上拍了拍手上沾上的灰尘,然后主动伸出了手, 笑得灿烂,「我叫周时宁, 一中的。」

李砚突然想到, 二十八岁的周时宁曾说, 不管是十八岁,还是二十八岁的周时宁,都会喜欢他的。

他笑了, 握住了周时宁的手。

这一次,他不会再藏起自己的爱意了。

不管是十八岁还是二十八岁的周时宁,他都会拥有。

(完)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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