被赐死七次后
被白绫活活勒死后,再度睁眼,我又回到了那张龙床上,身边还躺着衣衫不整的太子。
下一刻,门扇大开,一行人闯进来,将我二人拿下,为首的帝王脸色铁青,手中珠串攥断。
「废黜太子,幽闭东宫。
「贵人余氏,打入冷宫,赐自尽。」
1
一切变故快得我根本招架不及,眼看又要被人拖走,求生的意志让我不顾一切地爬到那抹明黄色跟前。
「陛下,求您饶恕臣妾,臣妾是被人设计的,臣妾冤枉……
「唔……」
可皇帝根本不听我分辩,下一刻我就被人死死捂住了嘴,只能发出微弱的声音。
我被拖至漆黑幽森的冷宫,蜷缩在角落里,瑟瑟发抖。
我当然害怕,天知道我怎会这么倒霉,一穿越,就碰上这样的事情?
醒来被抓通奸,下一秒被赐自尽,试问谁能招架得住?
没一会儿,总管太监来了,与上一回一样,命人呈上三个盘子,分别放着匕首、白绫、鹤顶红。
他脸上皮笑肉不笑:「娘娘,请吧。」
恐惧让我一个劲地往后退,跌撞在地,老太监见我不肯配合,使了个阴戾眼神,命人用白绫上前勒我。
我想逃,却为时已晚,脖颈被牢牢缠住,窒息感袭来,再次陷入了黑暗。
2
再度醒来,龙涎香冉冉升腾,眼前依旧是一模一样的赤金龙帐。
我看着身侧赤身裸体的男人,几乎崩溃尖叫。
刚想翻床遁走,已是不及,门扇大开,众人簇拥着皇帝走进来。
这一回,我拿定了主意,打算先发制人,不等人拿我,一溜烟奔到皇帝身边,攀住龙袖,痛哭流涕。
「陛下,你可算来了!太子酒后无德,强逼臣妾,陛下,您要为臣妾做主啊!」
皇帝的脸色变了变,旋即对着榻上方坐卧起身,如梦初醒的太子,勃然大怒:
「太子,你胆大妄为,罔顾人伦,眼里可还有朕这个君父?」
太子如梦初醒,吓得从床上栽下来,跪在地上拼命磕头。
「父皇饶命,儿臣……儿臣是遭人设计……」
他犹要辩驳,却被皇帝一声喟息打断:「太子,你太叫朕失望了!」
皇帝阖了阖眼,老泪纵横,挥了挥手,叫人把太子带下去。
「废黜太子,幽闭东宫。」
转身离去前,看了我一眼,神情复杂,却依旧道:「贵人余氏,打入冷宫,赐自尽。」
3
什、什么?
我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。
「陛下!这是为何?!」
我追赶着想问清楚,却已被人按住了肩膀,双手扣在了身后,挣扎不开,再度拉至冷宫。
砰——
宫门一关,昏暗笼罩,我再次陷入了绝望。
太监上前,再度将我扼杀……
死前我突然想明白了,无情最是帝王家,我这个小小贵人的性命,自是抵不上皇家的清誉……
4
再度睁眼,已来到第四次。
这一次我破罐子破摔,再度跪倒在帝王面前,一把鼻涕一把泪:「陛下……陛下,我怀了龙嗣,您杀了臣妾可以,千万留我们的孩儿一命……」
命在旦夕,只能赌一把运气!
可我的运气并不好,太医来诊过脉后,摇了摇头叹息道:「陛下,贵人并无喜脉……」
我再度对上帝王阴沉如墨的脸:「妖言惑众,欺君罔上,即刻绞杀!」
5
第五次醒来,我几乎可以断定,那就是,我并不是在做梦,而是陷入了一种生死循环。
想来,若是不能破开这个死局,就会永远被困住,反反复复,周而复始。
可生机在哪里呢?
来不及多想,门扇已砰然大开,帝王怒气冲冲地带人闯进来,再度将我和太子拿下。
这一回我放弃了挣扎,任凭他们将我带到冷宫关押。
再下一刻,门扉吱呀轻响,老太监领着人进来了,又是一模一样的三个盘子,匕首、白绫、鹤顶红。
「娘娘,请吧。」
「好。」
这次我没有逃避,而是十分冷静地上Ţűₛ前挑选,斟酌再三,取了那把锋锐锃亮的匕首捧在手上。
却并非想要自戕,而是——
拼死一搏。
须臾间,我趁老太监不备,将匕首抵上了他的喉咙。
「你……你要做什么?」
场面一时陷入混乱。
我手上的劲大了几分,在他脖间割出血痕:「带我见皇后。」
6
那老太监是宫中太监头领,果然本事不小,我拿刀抵着他,由几名太监从旁掩护着,竟真一路畅通无阻,来到了皇后的凤仪殿。
见到皇后,老太监嘴一歪,就要哭出来。
「皇后娘娘,您救救奴才啊……」
皇后瞧见这等场面,惊愕得说不出话来:「余贵人,你……你这是做什么?」
我面带恳切对她道:「皇后娘娘,如今全天下能救我与太子的,就只有您了。」
皇后听我提到太子,神情动容了几分:「有话好好说,你先把刀放下,莫要伤了王公公。」
我未放下刀,依旧对她道:「皇后娘娘,今夜之事错漏百出,您不觉得奇怪吗?难道您真的相信,太子会糊涂到错闯陛下的寝宫,对嫔妃行不轨之事?」
皇后默了默:「可眼下事实摆在面前,陛下只相信亲眼所见。」
我道:「这便是我来找娘娘的原因,我跟太子未曾通奸,乃是遭有心人设计,还请娘娘查出幕后之人,向陛下禀明原委,还我二人清白。」
皇后眸光微动:「你想怎么查?」
我凭着这些年看宫斗权谋剧的经验:「我见太子今夜昏得厉害,远胜常人醉酒之态,定是有人给他下了药,又故意扶至后宫,只要寻出那人,便可还我二人清白。」
7
到了半夜,席上给太子奉酒,又搀扶过太子的宫人找到了。
一番威逼利诱,她交代了实情。
她说是淑妃逼她的,若是不从,家人的性命不保。
而淑妃,是皇后在宫中最大的敌人。
朝堂上,淑妃身后的家族和皇后的母族也是斗得水火不容。
皇后还说,淑妃所生的祁王,如今在朝中威望很高,若是太子被废,下个被立储的,很有可能是祁王。
「这就对了,动机全部对上了。」
我兴冲冲对皇后道:「明日一早,便可面见陛下,澄清原委,将人证物证呈上,还我与太子清白。」
皇后颔首,应允了我:「好。」
8
次日,证供呈堂环节进行得很顺利,皇帝听了我与宫女的证词后,命人唤来了淑妃。
淑妃匆匆赶来,弄明白事情原委后,当场哭出声来,扑倒在皇帝身前,捧心高呼:
「陛下,臣妾此番,当真是比窦娥还冤!
「如此拙劣的计策,稍有不慎便会被发现,臣妾不会做,也不屑去做啊,陛下!」
听了淑妃的话,皇帝的眼神有一瞬的松动。
淑妃哭着哭着,便对上了那个指认她的宫女,声嘶力竭:「本宫与你无冤无仇,你为何平白无故污蔑本宫,你说!到底是谁让你这么做的!说!」
那宫女被她这么一吓,竟突然改了口,扑通一声跪在地上:「奴婢……奴婢愧对娘娘!」
说罢,突然起身,一头朝廊柱撞去,砰的一声,鲜血迸溅,倒地身亡。
我看着这血淋淋的场景,一时震惊得说不出话来。
9
闹剧就此收场,人证反口,一切回到原点。
皇帝心中或许埋下了猜疑的种子,却也到底没有对淑妃责处什么。
我又被关回了冷宫,但许是皇帝起了疑心,想将我留待来日,没有再下令处死我,我稍稍得以喘息。
可到了夤夜,我还是等来了一杯毒酒,被逼着灌下后,当场腹痛如刀绞,生生呕出一大口血来。
我倒在地上,苟延残喘之际,看见有人款款走进来,头上步摇灼灼耀目,朱唇微勾,满是轻嘲:
「蚍蜉撼树,自不量力。」
那一瞬,我瞠大了眸子,再也没能阖上。
我本以为是淑妃来杀我灭口,却怎么也没想到——
幽冥烛光里,我看到的,竟是皇后的脸!
10
再度睁眼,又是一模一样的场景。
回想起临死前的场景,我瞠大了眸子,脑中唯有一个念头,皇后何故杀我?
我活着,好歹是太子清白的人证……
我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在最后一刻产生了幻觉。
可怎么会呢?
那面容和声音都格外清晰,分明就是皇后!
难不成……
一个破天荒的念头在我脑中升起,让我不寒而栗。
再次被关押冷宫,我快速冷静下来,等总管太监来宣旨时,故技重施,拿匕首将他挟持。
老太监如同上回一般,吓得面如白纸:「你……你想做什么?」
我清清楚楚告诉他:「我要见淑妃。」
11
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。
秉持着这个念头,我挟持着王公公再次出了冷宫,并由太监们掩护着,成功来到了淑妃的春辉殿。
淑妃见到我,震惊不已,惊声要叫侍卫,我抢先一步道:「娘娘,我手里握着扳倒皇后的把柄,您想不想知道?」
此话如同掐准了淑妃的命门,她脸色霎时变了,眼中闪过Ťū₉一缕精芒。
她叫人把王公公和几名小太监带了下去,好生看管起来。
又屏退了下人,与我单独相对,与我道:「你最好不要耍什么花样。」
我道:「娘娘,若我说,今日之局,全是皇后娘娘一手策划的,您相信吗?」
淑妃盯着我道:「外头都传是本宫所为,为何你偏偏觉得是皇后?
「太子乃皇后亲出,她如何会为了对付你,而折损自己的儿子?」
我思忖着,说出了心中的猜测:
「此事说来蹊跷,可若是,太子并非皇后所出呢……」
「你是说……」淑妃缓缓瞠目。
我问她:「淑妃娘娘入宫早,可否仔细想想,当年皇后娘娘诞下太子时,有什么特殊之事发生?」
淑妃听了我的话,陷入了沉思:「当年……」
她缓缓追忆起来:「皇后生太子之时,宫中确实议论过一阵子,当时皇后久未得子,后来有孕,特意从宫外请的产婆,据说那产婆进宫时,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,生怕被人瞧见,还有人说,那产婆坐的马车里,似有听到婴儿的啼哭……」
我越听越觉可疑:「那当初,皇后会不会为了固宠假孕呢?」
淑妃思忖着道:「你这话当年倒是也有人说过,可后来风声渐渐被皇后隐下去,便也没人再说什么,加之皇后去岁又生下小皇子,陛下爱重不已,中宫之位稳固得很。可若真如你所说,太子非她所出,而是宫外抱养,那她眼下有此谋划,就说得通了。」
我想起了什么,问:「当年给皇后诊平安脉的太医还在吗?」
淑妃道:「江院首年迈,早已告老归田了。你这么一说我倒想起来了,多巧,那江太医辞官,就在太子出生之后。」
我突觉通达:「那就对了,那江太医照理说应当是有功之臣,何故匆匆辞官,其中必有蹊跷。」
一瞬间,一切豁然开朗,皇后当年久久未孕,为固宠,分明是从宫外抱进来一个孩子,可去岁,皇后又诞下一子,眼下定是要把亲生儿子扶上皇位,才不惜如此设计,废掉原太子。
而我这具身体的原主,活脱脱就成了那个炮灰。
12
与淑妃统一战线后,我跟她着手去寻当年的人证,若能找到人证面见皇帝,那一切事情都能水落石出,我当下之死局也能迎刃而解。
可当年的人证早已隐没市井,如今要找谈何容易,淑妃便将此事托给了信得过的族兄,宁国公。
宁国公是朝中重臣,司掌兵部,手眼通天,有他帮衬,想必事情定会水到渠成。
可我的如意算盘终究是打得太早,变故往往就生在不经意之时。
那日,我听闻国公府寻得人证,喜不自胜,恰好淑妃派我去宫外接人,我便匆匆去了。
可方至国公府,却不由分说被人缚了,关到了一间密室。
密室里,面容森冷的男人缓步朝我逼近,狠狠掐住了我的脖颈。
「说,那天晚上,你究竟听到了多少?」
我被掐得喘不过气,挣扎之际瞥见他腰带上悬着的玉佩,刻着宁字。
我料想此人便是宁国公,愈发觉得可怖,无缘无故,他为何要杀我?
「那日在偏殿之外,你听到我们所谋之事了,是不是?」
所谋之事……
我越发觉得惊疑,又听他道:「你不想让我和嫣儿的孩子做太子,想坏了我们的好事,是不是?」
嫣儿……
当今皇后的小字……
意识越来越模糊,咽气之前,陡听得一声冷笑。
「不说也罢,反正死人是不会泄露秘密的。」
13
这一次,越来越多的真相浮出来,我脑中虽乱,但隐隐也理清了思绪。
皇后当年不论是为了固宠,抑或是为了家族前程,定然做了假孕之事,是以太子并非皇后所生,乃是宫外抱养。
而宁国公口口声声说我不想让他和皇后的孩子做太子,也就是说,皇后去岁生下的小皇子,亦并非龙嗣,而是与宁国公私通所生!
这着实叫人心惊。
那么,原身在其中就并非单纯的炮灰,而是不小心听到了二人的秘密,才会被设计,一同除掉。
一石二鸟,皇后当真是好手段。
真相一点点变得清晰,这一次,我一定不能再束手就擒。
轰——
未来得及多想,门扇已然大开,一切再度重演,一行人冲进来将我捉拿,又在帝王下令后,不由分说地将我拖走。
这一回,我扯着喉咙,不管不顾地大叫起来:
「陛下,您不能赐死我,我知道太子身上的秘辛!」
所有人都以为我疯了,皇帝神情冷漠,依旧没有要让人放开我的意思。
我急中生智继而大喊:「此事关乎皇家血脉,事关国本啊!您不能置之不理啊,陛下!」
此话一出,如平地惊雷,众人一片哗然。
皇帝也终于有了反应,抬了抬手,阻止了侍卫对我的拖行。
经过这几次交锋,我看出皇帝多疑,唯有戳中他的软肋,方能令他动容。
我长吁一口气。
终于赌对了一次。
14
今夜本是歌舞升平的宫宴,却不料生了这档子丑事。
眼下,众人齐聚一堂,烛光摇曳的大殿里,王孙贵胄、皇亲国戚都来了。
连抱恙未出的皇后也不得已赶来。
我跪伏在帝王脚边,被那股强大的威压所慑,大气都不敢出。
帝王倏然抬起我的脸,沉沉道:「你最好不是糊弄朕,否则,朕让你死无全尸。」
我浑身一凛,点头如捣蒜。
「那便说吧。」
帝王负手背身,我对着那抹龙袍,深吸一口气。
「陛下,太子殿下恐非天家血脉。」
「混账!」
此言一出,帝王狂怒,手中珠串重重甩出,打在我身上,线断珠散,坠了满地。
「狂悖!如此口出妄言,就不怕朕诛你九族吗?」
皇帝大概怎么也没想到我会当众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来,在众人一片哗然声中,他脸上的表情早已挂不住,怒火中烧,眼睛都红了。
可我眼下为了保命,不得不豁出去了。
我稽首贴地:「陛下天威,臣妾岂会不怕,更不敢有半句虚言!」
此时,被牵涉的皇后再也坐不住了,拍案而起:「大胆余贵人,你凭空污蔑本宫和太子,可知该当何罪?」
我缓缓抬头,对上她充满恨意的眸子:「娘娘与宁国公私通一事,乃是臣妾亲眼所见,亲耳所闻,娘娘何故还要抵赖?」
「你空口无凭,如何就来颠倒黑白!」
听我提到宁国公,皇后气得浑身颤抖,咬牙切齿地看着我,转头又对上皇帝,抹着眼角哭诉起来:「陛下,您千万不可信这贱人对臣妾的攀诬,臣妾对您的心意日月可鉴,臣妾跟宁国公亦是清清白白,没有半点私情,望陛下明察!」
皇帝脸色复杂难辨,半晌问我:「余氏,你口口声声说自己亲眼所见,都听到了什么?看到了什么?」
我思绪飞转,开始揣测当日的情形:「那夜我给皇上送汤,恰巧路过偏殿,听到殿中传出男女交欢之声,吓了一跳,本以为是太监宫女私通,可透过门缝一瞧,却瞧见了衣不蔽体的皇后和……」
我话未讲完,便被气急败坏的皇后狠狠扇了一巴掌,登时眼冒金星。
皇后死死盯着我,眼神仿若要吃人。
「贱人,胡说!那夜分明……」
我听她这般脱口而出,脸上的疼都忘了,心中窃喜,果不其然,皇帝猜疑的目光已然对上了她。
其实刚才这些话都是我胡诌的,是否贴近真相并不重要,为的就是激怒皇后,引她自乱阵脚。
皇帝对着她问道:「分明什么?」
皇后慌了一下,立刻遮掩过去:「分明……分明什么都没有!陛下,臣妾和宁国公什么都没有,您一定要相信臣妾啊!」
皇帝再度对上我,眼中冷得似有寒冰:「你继续说。」
我在袖笼中狠狠掐了自己一把,努力让自己憋出泪来,好不可怜道:「彼时我撞破了他二人奸情,心中慌乱,不小心弄出动静,被二人察觉,后来虽然逃了,却不料埋下了今日之祸根……」
皇帝眉头紧蹙:「你是说,今日你与太子之祸,全是皇后暗中谋害?」
我伏首,重重磕头:「正是。」
皇帝脸色沉沉,所有人议论纷纷。
那些平素与皇后不和的妃子们开始借机落井下石:「谁人不知,当年皇后尚在闺中,宁国公便对皇后心生爱慕,苦苦追求……」
「是啊,人不风流枉少年,听说当年,宁国公还给皇后写过情诗,剪过小像,不知当年一片痴心,如今还存几分?」
众人你一言我一语,皇帝的脸已经绿得不能再绿了。
皇后气得几近癫狂,指着我:「你……你血口喷人!无凭无据,如何指认是本宫做的!你自己秽乱宫闱,便来胡言乱语,攀扯旁人,当真是应了那句,心脏的人,看什么都是脏的!」
她跪倒在皇帝脚边,目光炯炯,抬指立誓:「陛下,臣妾敢向天地神明起誓,对您绝无二心,也从未谋划过今夜之事,全是这妖妇颠倒黑白,企图蒙蔽圣听,为自己求一线生机罢了,余氏如此诋毁臣妾,臣妾实在咽不下这口气,还请陛下对这妖妇处以极刑,以儆效尤!」
皇后虽然信誓旦旦,可眼下事已至此,众人皆有所见,若不把事情查清楚,来日定会流言成灾。
皇帝下令去查今夜太子身边的宫人,又看向我:「余氏,你口口声声说太子非朕血脉,又说皇后与宁国公私通,今日之事也是皇后陷害你,可到底都是你的一面之词,无凭无证。」
皇后趁势道:「是啊,陛下,您若是信了她,便是被这妖妇玩弄于股掌间啊。」
我扬声道:「陛下,皇后娘娘既然口口声声说自己清白,敢对天立誓,想必也不会怕——
「滴血验亲!」
此话一出,场上一片哗然。
皇帝举目四顾,神色凝重。
皇后脸上的心虚,一览无遗。
15
场上气氛微妙,众人审时度势,不发一言。
我作为现代人,当然知道滴血验亲是毫无根据的,但眼下,只要皇后自乱阵脚,就足够了。
皇帝良久未言,最终还是问出了那句:「皇后,你以为如何?」
皇后闻言,伤心欲绝,泫然泣泪:「陛下,今日若真是要当众验亲,那臣妾就当是这些年,一腔真心错付了……」
不得不说,她的演技极好,连我这个旁观者都忍不住拍案叫绝。
她跪伏在皇帝脚边,哽咽不已。
「既然余氏口口声声说臣妾与宁国公私通,那只需把太子和宁国公叫来,滴血验亲即可,这样,既不损皇上龙体,也可还臣妾清白……」
原来竟是打的这个主意,真是反应机敏,但我怎能让她得逞,当即道:「娘娘如此体恤圣心,实在难得,不若将小皇子一并抱来一验,如此,方可让陛下彻底打消顾虑,从此高枕无忧。」
此一句,足叫皇后全盘崩溃。
她霎时抬头,眼神一变,厉声嘶吼起来:「你算什么东西,本宫和陛下凭什么要听你摆布?」
尖声刺耳,皇帝蹙眉,眸中猜忌更重:「皇后何故如此失态?」
皇后浑身一颤,醒过神来,再度对上皇帝时,眼底的心虚满得快要溢出来。
「陛下,实在是这贱人欺人太甚,太子和小皇子都是您的嫡子,来日总有一人要继承大统,今日您若是听信这妖妇之言,滴血验亲,此事定会让他们往后一生都被人诟病啊,陛下,求您三思!」
她一番声泪俱下,又抬手指向我:「臣妾以为,这妖妇定是失心疯了,来谋害本宫,颠覆社稷,陛下,千万不能被这妖妇给蒙蔽了啊!」
皇后声嘶力竭地控诉,但我只一句,就叫她彻底破防。
「娘娘这是不敢了?」
皇后死死盯着我:「本宫有何不敢?可本宫身为六宫之主,凭何听你一个罪妃摆布,传出去,岂不是叫天下人耻笑!」
「娘娘不愿听我摆布,可皇家血脉不容混淆,不如由陛下圣裁明断。」
我一板一眼说道,眼下,她早已露了马脚,我就不信皇帝会听之任之。
场上陷入寂阒,众人都在等皇帝做决断,皇帝坐在上位,手中的珠串打得噼啪作ťű₁响,可见是烦乱至极。
最后,他道:「皇后,就验一次,今后,便无人再敢置喙此事!」
皇后的脸一瞬间白了,瘫坐在地上,拼命摇头,口中喃喃念着:「不可以,绝不可以……」
她仿若被人抽走了神识,整个人行尸走肉一般。直至小皇子被人抱来,太监刺血后哇哇大哭,她方疯了似的冲上去,一把将孩子夺过来。
她打倒了滴血验亲的瓷碗,又拔下簪子抵在自己的喉颈上:「谁也不许过来,谁也不许伤害本宫的孩子,谁也不许!」
皇帝感觉到了皇后的反常,心中的烦躁愈演愈烈,恰好宁国公迟迟未来,他愤而拍案。
「宁国公怎么还没来?」
下一刻,天地震动。
浑身是血的太监滚进来:「陛下,陛下大事不好了,宁国公……反了!」
话音落,隆隆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已然传来,和着刀剑的铿锵撞击声,闷雷一般。
兵甲如流水般涌进来,将众人团团包围。
众人犹未反应过来之际,一人铁衣银盔,腰悬长剑,昂首阔步,铿锵迈入殿中。
「听说陛下在找臣?」
16
大殿被围困,场上众人吓得瑟瑟发抖。
皇帝不敢置信地从座上站起,盯着面前的男人。
「宁国公,你敢造反?」
「有何不敢?」
宁国公一剑劈过去,将他身旁的太监当场枭首,头颅滚落,吓得皇帝连连向后跌去,话不成句:「你……你……」
宁国公浓眉挑起,盛气凌人望着他,招招手把皇后叫了过来,搂护在身侧。
「嫣儿,是我来迟了,叫你担惊受怕了。」
皇后紧紧抱着小皇子,冲他泪眼婆娑地哭诉:「我还以为你抛下我们母子不来了,你可知,你再来迟一步,我和麟儿,都将死于这个女人之手!」
宁国公终于瞧见了我,眼神冷下来,一步步朝我走过来:「是你告的密?」
先前被他掐死的恐惧袭上心头,腿都忍不住打起战来。
「我……」
我不住后退,却猛地感觉到胸口一凉。
再低头,鲜血早已喷涌如注。
我缓缓倒在地上,阖眼时,听到他和皇后的对话。
「如何让她死得这般痛快?难解我心头之恨!」
「欸,嫣儿你错了,今夜若无她这般大闹一场,把大家都聚在一起,本公何来趁乱起兵,瓮中捉鳖之机?哈哈哈哈,当真是天助本公!」
「哼,若这般说来,倒也不是不能让她死个痛快。」
17
宁国公狂傲不逊的笑声犹在耳畔,下一刻,我赫然睁眼,头顶依旧是明晃晃的龙帐。
可所经历的一切却像是走马灯般在我脑中闪现,把所有蛛丝马迹串联,拼凑出事情的全貌。
便如一道灵光在脑中乍现。
瞬间得以豁达洞明。
宁国公和皇后不仅私通,想让两人的孩子登上太子之位,将来君临天下,还藏着谋反之心,只待一个时机,就可让他们发动政变,彻底疯狂。
而我那样一闹,将皇亲国戚、妃嫔女眷都聚在一处,恰巧给他们创造了这个时机。
回顾宁国公趁乱谋反,皇后却一点也不意外的一幕,说明皇后也是知道他一直以来藏着的野心,只待天时地利人和,就会起兵谋反。
所以,我上一回栽了,是未料到螳螂捕蝉、黄雀在后。
我想,上一回我身死后,他们的下一步,定是逼皇帝交出玉玺,退位让贤。
思及此,我心中渐渐生出了一场谋划。
或许,可让这场死局破解。
一行人冲进来将我拖走之时,我并未大喊大叫,而是彻底默了声。
我心中已有了盘算,若再像上回一般不管不顾,大闹一场,定会重蹈覆辙,给宁国公创下造反的时机。
我也不能直接告发宁国公谋反,因他眼下并未发动,如果打草惊蛇,他定会提前收势,全身而退,届时我难逃污蔑之罪,还是免不了一死。
当下进退维谷,便唯有一法。
明修栈道,暗度陈仓。
18
来到冷宫,我心中默默盘算着一切,等那太监进来后,再次拿匕首将他挟作人质,得见淑妃,并与她达成了统一战线,寻到当年皇后假孕的证据,一举扳倒皇后。
而后,一切按部就班,当年真相湮于市井,并不好查,淑妃顺理成章地提出要让族兄宁国公襄助,我并未阻止。
数日后,事情继续同之前一般无二地上演着。
宁国公声称已寻到人证,指名让我出宫接人。
我亦未推却。
不入虎穴焉得虎子,此番,我必要拿到宁国公谋反的证据。
19
日影横斜,碧波清浅。
我坐的马车刚在国公府门前的影壁处停下,便有一行早早蹲守于暗处的人蜂拥而上,拿着麻绳上车要将我ƭù₀捆缚。
可他们扑了个空。
此时车中哪里还有我的影子。
回廊之下,扮作小厮的我已趁乱溜进府中,悄悄来到宁国公的书房,轻轻掩上了槅门。
宁国公此刻在密室等着杀我,分不开身。
时间紧迫,我抓紧在屋中翻找,好在运气不错,很快在书架的砚台下,发现压着的数封与中宫互通的密信。
我揣着一颗狂跳不止的心,赶忙将密信塞进怀中,将一切回归原样,飞速地溜了出去。
出了国公府,我一刻未歇,一路狂奔,在街市上叫了辆马车,这才回到宫中。
出示完令牌过了宫门,回到淑妃殿中,我心中的一块大石方才落地,心跳也跟着慢慢平息。
我精疲力竭倒在榻上,将怀中密信取出,一封封翻看,瞧见信上那些密谋造反的证据,只觉越看越心惊,后背被冷汗濡湿。
20
数日后,宫中举办中秋家宴,皇帝遍请王公大臣,百官家眷,同享喜乐。
席间,我扮作淑妃宫女,混迹其中。
我知道今日会发生些什么,故而提前做好了准备。
歌舞翩翩,丝竹声里,我给淑妃奉茶,失手打碎了茶Ṱū́ₖ盏,弄出了很大动静,引来席上诸多目光,也叫皇后发现了我,她霎时瞠目,起身高喝:「来人,快捉住她!」
侍卫冲上来,我被人按住,跪在了殿中。
皇后朝我走来,眼底含着几丝惊惧。
「罪妃余氏,你不是早该被赐死吗,如何会逃出冷宫,还跑到此处来?」
皇帝怒容满面:「定是那群太监玩忽职守,才会让她逃了出来。来人,押下去。」
情势紧迫,我扬声高呼:「陛下,我拼死逃出来,是有一事相告,太子并非皇家血脉,此事关乎国本,不可不查啊,陛下!」
如此一番高呼,让事态回归到了当初那夜。
而后,皇帝挥退了歌舞笙箫,开始对我问话。
王公大臣、嫔妃女眷纷纷看热闹不嫌事大,一个都没走。
唯独不见了宁国公。
皇帝一番质问,我道出原太子并非皇家血脉,而是皇后当年假孕,从宫外抱养的惊天之语。
众人哗然,场面一度混乱。
皇后自是不容我大放厥词,出声与我争辩。
而后种种更不必说,我与皇后舌战,提出滴血认亲,并在皇帝应允后,使出绝杀,要求让小皇子一并来验,以安圣心。
皇后彻底崩溃了,抢过太监抱来的小皇子,拔簪欲行自毁,癫狂嘶吼,不许任何人靠近。
事态进入了白热化阶段。
我知道她在拖延时间,等宁国公。
21
宁国公不负所望。
在皇帝一怒之下,下令要将皇后和小皇子一并打入冷宫时,大摇大摆地出现了!
他身披铁甲,昂首阔步地走进来,气贯山河,一剑斩断了皇帝身旁的桌案,震得木屑乱飞,吓得众人尽皆腿软,瑟瑟发抖。
一切都如上回一般重演着。
唯有不同的,是并未出现浑身是血,前来通报的太监。
还有,高位上处变不惊,端然坐着,并未跌落在地的皇帝。
「宁国公,你要造反吗?」
皇帝平静地问出这句话,脸上没有丝毫慌乱,更多的,是一份气定神闲。
「是又如何?」
宁国公声如洪钟,此刻手握重兵将大殿围困,自然敢与帝王叫板,可他似乎也感到了些许异样,只因皇帝这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样子,实在是太过反常,渐渐倒叫他有些虚了。
「宁郎,你终于来了。」
皇后哭着扑倒在他怀中,泪水涟涟:「你可知,你若再晚来半刻,我和麟儿,都将死于这个毒妇之手!」
皇后当即将矛头对准我,宁国公转头,认出了我。
「是你。
「倒是有些聪明,那日本想杀了你,以绝后患,却没承想叫你走脱了,倒是本公小看了你。」
我攥紧掌心,唇边却勾起一抹莞尔。
「哦,国公要杀我,那便证明,我所调查的事情,确乎都是事实,并且戳到国公的软肋了,不是吗?」
宁国公盯着我,突然狂笑:「哈哈哈哈,你眼下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?指望这皇帝释你无罪,赏你有功?哈哈哈哈,他眼下自己也是泥菩萨过江,自身难保。」
他笑得不可一世:「说起来,本公还要谢谢你,若非你今日一闹,本公何来这般好时机?可趁乱调集军马,将众人围困于此。
「你助本公成了大事!哈哈哈哈!」
宁国公一番狂放之语,让在场之人纷纷吓破了胆。
噌的一声,他陡然拔出刀剑,银光所到处,更是吓得众人惊叫连连。
我一步步往后退,掌心早已被冷汗浸湿:「这般说来,国公是该好好谢谢我……」
「哈哈哈哈,谢你……」
他低笑着,倏尔抬剑朝我直刺而来,眼中阴鸷顿显:「不过,也要送你上西天!」
叮——
下一刻,剑未触及我胸膛,就被另一把凌空腾现的剑挑开了。
「护驾——」
太监高呼,整装有素的羽林军如潮水般涌进来,顷刻将宁国公的人团团围住。
「……」
宁国公傻眼,皇后亦然,反应过来后,抓着他的衣襟又哭又叫:「这是怎么回事?你用本宫的凤印调来的禁军呢?」
太监跪倒在皇帝面前:「陛下,宁国公的兵马皆已拿下,宫中左翼禁军牵而未发,一切如常,陛下大可以放心。」
听闻此言,宁国公和皇后面面相觑,彻底傻眼,皇后崩溃,陷入癫狂。
「牵而未发?左翼禁军听命本宫,用凤印去调怎会不动?」
皇帝指尖扳指轻转,一副胸有乾坤之态。
「宋明不蠢,前些日子朕与他下棋,已叫他权衡利弊,他自然分得清好赖。」
宋明是左翼禁军统领,眼下皇帝提到他,一切都明了。
宁国公面如金纸,知道今夜中了计,一切早已在皇帝的谋算之中了。
「你……你怎会知道?」
宁国公不敢置信地盯着皇帝,又忽然想到了什么,缓缓转头看向我,脸上的表情一点点被惊恐撕裂。
「你,一定是你,你这个妖女,是Ţù₇你这个妖女……」
22
宁国公反应很快,很快就察觉到了是我在暗中推țūₓ波助澜,才叫帝王提前察觉到了二人谋反之心,但怪只怪他先前的傲慢猖狂,目中无人。
他狂傲自大,轻视女人,只以为那日是我运气好,叫我逃了,却并未料到,我那日调虎离山,目的是偷走他的密信,面呈皇帝——
三日前,南书房。
灯下,皇帝正在批阅奏折,我扮成太监上前奉茶,将密信一并呈了上去。
皇帝看后大惊,听我诉完前因后果后,更是心中震动。
我跪在地上:「陛下,若想将逆党一网打尽,不如与我一起演一场戏。」
皇帝听了我的谋划,轻轻颔首,看我的眼神都不一般了,带着欣赏。
「你这般不顾生死,替朕分忧,事后,朕必当重赏。」
我等着便是这句话,当即冲他磕了个头:「届时,只求陛下能赐我一笔银两,放我出宫。」
23
思绪回转,面前的宁国公死死盯着我,目眦欲裂,突然举刀暴起,上前便要砍杀我和皇帝:「我杀了你,本公杀了你们!」
却被羽林卫当场拿下,卸了刀剑,双手弯折身后,压跪在地上,动弹不得。
「宁郎……」皇后见状,奔赴上前,亦被侍卫拿下,太监眼疾手快,从她怀中趁势抱走小皇子,退到皇帝身边。
皇后哭喊不绝:「陛下,小皇子真是您的骨肉,是您的亲生骨肉啊……你千万不要听信妄言,将自己的亲骨肉置于死地啊!」
看着哇哇啼哭的婴儿,我于心不忍,对皇帝说:「陛下,幼子无辜。」
皇帝冲我微微点头,半蹲下身,抬起皇后的下巴,眼中带恨:「皇后,事到如今,你觉得朕还会信你一分一毫吗?」
起身,他瞥了眼早已颓寂的宁国公:「朕会留着这个孩子,让宁国公交代所有的罪行。」
只一句,叫本来面如死灰的宁国公,突然惊觉而醒!
他眼中漫上的恐惧,彻彻底底出卖了他。
24
三日后,一切尘埃落定。
宁国公交代了这些年来与皇后勾结所做的一切,两人不光私通,还涉及贪赃枉法、卖官鬻爵、豢养私兵等重罪,可谓罪行累累。
皇后被打入冷宫,一杯毒酒赐死,而后,皇帝将宁国公的罪行公之于众,查抄了国公府,将宁国公等一干涉案官员皆斩首示众。
善恶终有报,如此结局,可谓大快人心。
最值得高兴的是,皇帝给了我一大笔银两,让我可以衣食无忧地出宫度日。
25
入夜了,我在京都的街头,看人间烟火,花灯如昼。
大梁的都城繁华无比,一步一盛景,夜间不设宵禁,治安极好,家家户户夜不闭户,勾栏瓦舍灯火煌煌,人们的夜生活十分丰富。
我不禁感慨, 这宫里宫外,真是两种境界, 一面宫墙高耸, 里面的人争权夺势,钩心斗角,然观其外,则是淳朴的民风,繁华的市井,悠闲恣意的另一种生活。
不知道我这具原身, 若是能亲眼看到这一切, 是否还会惦念宫里的生活, 会不会萌生出居于市井之心?
吃完宵夜,我坐了一艘画舫游湖, 支颐看着窗外景色, 灯辉漾漾,桨声叠叠, 繁星缀满清河, 眼皮越来越重,渐渐沉入梦里……
梦中, 雾气缭绕, 朦胧光影间,有人朝我走来,我看清她ṱů₅的面容,正是我穿的这具身体的主人,余氏。
这么多时日,只听旁人叫余贵人、余氏, 我甚至还不知她的名字。
她拜谢我救了她:「若非恩公, 我怕是会被困在轮回境中,永永远远走不出来了。」
我了悟:「所以, 你是被困在临死前的执念里了,对吗?」
她点头,满眼感激:「是的, 是你带我破局, 我才能重获新生。」
我问她:「你叫什么名字?」
她道:「我叫余晚。」
我发自内心地祝福她, 笑着朝她伸出手。
「余晚,那就祝你, 来世不入宫室,投个好人家吧, 最好, 是 21 世纪。」
她感激不已,含泪重重点头, 伸手与我相握。
26
再度睁眼,我回到了原本的世界。
晒进窗户的日色,柔软温馨的床铺。
我揉了揉混沌的脑袋,只觉穿越所经历的一切, 恍如一场梦境。
可那一切, 偏偏又那样清晰,历历在目,叫人分不清梦境还是现实了。
我弯了弯唇。
打着哈欠去阳台上浇花的时候, 愕然发觉,那盆早已死透了的朱顶红,突然开出了娇艳的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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