傻狗驯养手册

 

父母死后,我找到在街角捡垃圾的真少爷。   

抢了他的馊馒头:「傻子,那不能吃,脏。」 

后来,傻子埋在我胸肌上,我薅住他的头发:「傻狗,那里…不能吃。」 

1

我是在南方一个小镇里找到陆羡的。

他衣衫褴褛,蜷缩在街角,捧着个又脏又臭的馒头,狼吞虎咽。

我慢慢走过去,在他身旁蹲下。

陆羡警惕地抬起脸,手里的破馒头往背后藏了藏,凶戾地冲我呲牙。   

我做了一个友善的笑,盯着他森白尖利的犬齿说: 

「怎么跟条野狗似的?」 

陆羡看着我漂亮的笑,怔了怔。

我趁机夺走了他手中的馊馒头,随手扔开:「傻子,那东西不能吃,脏。」

陆羡懵了一瞬,看看自己空荡荡的手,又看看我,再看看在远处落地的馒头。

正准备呲牙,我掏出来一个白胖胖的馒头,堵上了他的嘴。 

我观察陆羡了一上午,一上午他翻了六个垃圾桶,为了一口吃的,跟野狗斗了两次架。   

我特地差人去买了一兜子馒头。 

有备而来。

陆羡瞬间就乖了,捧着馒头专心致志地啃,我趁机把人给牵走了。

从垃圾堆走到酒店,二十分钟车程,陆羡吃了七个馒头。

每次吃完都睁着他的狗眼巴巴地看着我,好像随时都能「汪」出来一声。 

不是羞辱他。

陆羡那副样子真的很像一条流浪狗。   

我坏心眼的拿出来一个馒头,在他眼前晃了晃,「想吃吗?」

陆羡盯着我手里的馒头吞口水,眼睛都亮了。 

有尾巴指定要摇起来。 

我笑了笑,坏心眼地说:「叫声哥,叫哥就给你。」 

陆羡看看我,又看看馒头。

喉结滚动。 

馋得眼冒绿光。   

嘴巴动了两下,干着急叫不出声。 

我耐心引导:「乖,叫哥哥。」 

陆羡一急,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响亮的「汪!」 

? 

操! 

真他妈是狗啊?

没等我愣过来,陆羡就扑上来,抢走了我手中的馒头,一整个塞进嘴里。   

然后快速缩到车的另一边,保证离我的距离最远,一边警惕地盯着我,一边费劲地咀嚼嘴里的食物。 

我看着他一米九的个子,却试图把自己蜷起来的窘迫样子,有点无语。

又有点心酸。

这家伙以前过得是什么日子啊。 

我好不容易起了点怜悯之心,看陆羡噎得慌,伸出手,想替他顺顺。

「没人抢你的,慢慢吃。」 

陆羡却瞬间凶戾起来,盯着我的手,喉咙里发出近似威胁的呜声。   

仿佛我再伸过去一点,他就能咬断我的手指。 

得。

八个馒头白喂了。 

这么护食,可不太好。 

收回手,指尖点着膝盖,垂眸轻笑。

有点野,洗干净了要好好训训。 

2   

洗干净也是一个难题。 

陆羡身上的味道可说不上好闻。

还不肯洗澡。 

到了酒店之后,就缩在沙发脚,警惕地盯着我,跟我保持一个安全的距离。

我费尽口舌也没把他劝进卫生间。

追也追不上,打也打不过。

和陆羡斗智斗勇两个小时之后,我看到摆在床头柜上的糖。   

拿了一颗,剥开,快速塞进陆羡嘴里。 

小狗没来得及呲牙,就怔住了,足足愣了半分钟。 

低头,把嘴里的糖吐到手心里,伸出舌头小心翼翼地舔了舔,眼睛一亮,才又含进嘴里。

虽然我没洁癖,也受不了他这样不讲究。

闭了闭眼睛,默念「他傻,他不懂事,要慢慢教,不能嫌弃他。」 

说服了自己才睁眼,拿着糖诱哄,把陆羡哄到了卫生间。 

发现陆羡虽然傻,但有一些基本的自理能力。   

会自己刷牙洗脸,洗完还会把牙具摆好,把毛巾叠成方块。 

应该是有人教过他。

那洗澡应该也没问题。

我把人扒光了丢在浴缸里,想撸一把他的脑袋,又嫌太脏,紧急收手。

先存着,洗完再摸吧。 

我又剥了一颗糖喂给陆羡,哄他:「乖,自己洗,洗香香了,哥哥还奖励你吃糖。」 

不到十分钟,卫生间的门就开了,湿答答的陆羡就那么一丝不挂地走了出来。   

宽肩窄腰,长腿翘臀,比例好得惊人。 

我眼角抽了抽,深吸一口气,连念三声「色即是空」才走过去检查成果。 

人是白了点儿,但明显没洗干净,洗头膏都没打。 

高估他了。

这家伙估计也就只会刷牙洗脸这些基本的清洁了。 

我又把人轰进浴室,摁倒浴缸里,认命地帮他洗澡。

陆羡好奇地看着我在他身上搓搓洗洗,意外的乖巧。   

我越洗越嫉妒,这玩意儿一直流浪怎么还能长这么多肌肉?

手在他肚子上来回摸了摸,腹肌比我都多两块儿。 

怪不得那么能吃。 

老子的健身房去的是真亏啊。 

洗着洗着,陆羡那个不该站起来的东西,突然颤颤巍巍地抬头了。

我震惊地和他那孽障对视:「你……」 

洗个澡怎么还……   

陆羡眨着狗眼懵懂地看我,吞了口口水。

算了,不跟傻子计较。 

我不轻不重地拍了那东西一下,跟它打招呼:「行了,知道你见着哥哥高兴,快退下吧。」 

抬眼调侃陆羡: 

「你劝劝它,赶紧让它跪安。」 

陆羡被我拍得哼了一声,眼睛都亮了。

盯着我手看。   

看了半晌,突然拉着我的手往下腹摁,声音嘶哑地说:「打。」 

「还要。」 

「打。」

我整个人都麻了。 

什么东西? 

还给他打爽了?

陆羡急躁地哼唧,呼吸灼热:「疼,热。」   

「打它。」 

完了,我的手不干净了。 

我面无表情地抽出手,打开了冷水,淋得陆羡一个哆嗦。 

「你他妈的给老子冷静冷静吧!」

陆羡被浇蔫了:「呜~」

3

晚上,陆羡不愿意上床,蜷在我的床边睡觉。   

他睡得很熟,我却睡不着,站在阳台抽烟。 

见到陆羡之前,我没想到他是这个样子的。

陆羡不是天生就傻的。

他五岁走丢,父母亲找他找了一辈子。

哪怕后来他们领养了我,也没有放弃找陆羡。

母亲郁郁而终后,父亲相继离世,我又独自找了陆羡四年。 

母亲说,陆羡打小就聪明,说话早,喜欢看图画书,什么都是一学就会。   

而现在的陆羡,除了「汪汪」叫和咬人,什么都不会。 

行为表现,像一个野兽。

我不知道陆羡经历了什么,但我刚刚一寸一寸抚摸过他身上的伤疤。 

陈伤新痕,该是,吃了很多苦。

我吐出一口烟,心头有点堵。

傻成那样,独自一人长大,该有多辛苦。 

转头,猛地对上一双晶亮的大眼睛。   

「卧槽!」 

我吓得头皮紧绷,头发都竖起来了。 

陆羡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,静悄悄地站在我身后。

我抚了抚心口,惊魂未定地指着他骂:「你是鬼啊!走路没声儿啊你!」 

陆羡根本没听我说什么,盯着我指缝中的香烟,眼神十分清澈。

然后,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凑头张嘴,把我手里点着的烟头给叼走了。 

我目瞪口呆,反应过来,心急火燎地去扒拉他的嘴:「那他妈是烟头,不能吃!快吐出来!」   

陆羡被烫得直皱眉,还是不肯松口。 

我用力掰开他的嘴,拿出烟头扔掉,手指往他嘴里探。 

「烧到哪儿了?疼不疼?」

陆羡乖乖张着嘴,卷着我的指头舔了一口。 

品了品,又舔了一口。 

可能是觉得味道不错,捏住我的手掌,又在我掌心大舔一口。

口水沾了我一手。   

我抖了一下,从掌心痒到了骨头缝。 

抽出湿哒哒的手,一巴掌拍到陆羡的脑袋上:「你是狗啊?到处乱舔!不嫌脏?!」 

不解气,又拍了一巴掌: 

「以后再随便吃东西,老子抽死你。」 

陆羡歪了歪头。 

「汪!」

「……」   

得,说了这么多,就听见一个「狗」字。 

第二天上午,吃饱没事干的陆羡开始挠门了。 

先是捶,然后踹。

跟他妈个哈士奇一样。

我忍无可忍,把他薅回来,在平板上随便调了个电视剧给他看。 

陆羡乖了。   

靠在床边,捧着平板,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电视。 

我坐在椅子上继续处理线上积压的工作。 

因为太累,等邮件的时候睡着了。

没睡安稳,隐约觉得胸口又痒又疼。 

迷迷糊糊睁开眼,看到对面镜子里。 

坐在老板椅上的帅气男人浴袍大开,胸口趴着一个毛茸茸的大脑袋。

帅气男人是我,大脑袋是跪在我腿间的陆羡。   

我还没从这种震撼香艳的场面里回过神来,突然胸口一痛,倒抽了一口冷气。 

揪住陆羡的头发,把他扯开:「嘬就嘬吧,你小子还咬?!」 

低头看了一眼。 

都他妈肿了!

这得吃多久了啊?!

陆羡唇色莹润,看着我说:「糖。」

委委屈屈地盯我的胸口,有些幽怨地伸手拨了拨:「不糖。」   

我怔了怔。 

大概反应过来了。 

他不是想说「不糖」,是想说「不甜」。 

因为他在昨天之前没有吃过甜的,所以不知道那种味道叫「甜」。

我告诉他那是「糖」,所以,「糖」就是甜,「不糖」就是「不甜」。 

我看了看胸口被陆羡折磨肿了的「小可怜」。

粉红色的,软的。   

确实很像昨天给陆羡的草莓软糖。 

这会儿被陆羡啃得又肿又亮的。更像了。 

我闭了闭眼,咬牙切齿地骂:「那他妈就不是糖,这玩意儿能甜吗?!」

陆羡的肚子像个无底洞。

每天每时每刻,都在饿。 

不仅吃,他还藏。   

早饭揣俩大面包,午饭揣俩大苹果,晚饭…… 

我看着空荡荡,乱糟糟的房间,气笑了。 

好好好。 

出了趟门回来,人跑了。

老子好吃好喝的供着,结果吃饱了就跑。 

南平镇不大,陆羡也好找。

我在一个破厂房找到陆羡。   

他蹲在一张破烂的矮床前,努力把掰碎的面包往床上的老太太嘴里塞。 

老太太面容青白,矮小枯瘦,安详而僵硬地躺着。 

没有一点动静。

陆羡很耐心,塞不进去,就又把面包再掰小一点,再次递过去。 

说:「吃。」

老太太依旧安详。 

陆羡有些急躁了,盯着老人的嘴巴重复:「你,吃。」   

「吃。」 

我走上去,握住陆羡的手,轻声说:「陆羡,她已经不能吃了。」 

陆羡仰头,恶狠狠地冲我呲牙。 

我垂着眼,轻声说:「她不会再醒过来了。」

床头还摆着两个脏兮兮的馒头,屋子里有腐烂的味道。 

大概陆羡上一次离开时,床上的老人就已经死了。 

陆羡大声说:「会醒!」   

甩开我,愤怒地驱赶:「你,走开!」 

我看着陆羡继续徒劳地去喂那死去的老人。 

仿佛认为她吃下东西,就会醒过来。 

我突然浑身发冷。 

或许这是陆羡第一次,直面死亡。

死的还是,他唯一亲近之人。

陆羡被人贩子打傻了之后,贩子就遗弃了他。   

小小的陆羡独自流浪了三年,被一个拾荒老人捡了。 

从十岁到二十五岁。 

陆羡唯一得到的温暖,来自这个枯瘦的老人。

我从来没有想过,教陆羡的第一课,竟然是死别。 

我联系了殡仪馆,安排人安葬老人。 

尸体被抬出去的时候,陆羡突然推开我,野兽一样攻击殡仪馆的队伍。

四五个人都摁不住他。   

我撸起袖子,冲上去帮忙,把陆羡摁到地上,拿绳子绑他。 

陆羡如同困兽,挣不脱,一口咬在我的手臂上。 

尖牙刺入皮肤,丝毫没有留情,我忍着疼把人绑结实,捏住他的下颌,打算把他下巴给卸了。 

却对上陆羡通红的眼睛,仇恨地盯着我,默默地淌着泪。

泪和灰胡乱涂在脸上,很脏。 

我微微一怔。

算了。   

他比我疼。

粗鲁地抹去他脸上的泪:「哭得这么脏,跟个叫花子似的。」 

「咱妈走的时候,我也哭。哭得比你干净多了。」 

扯了扯唇: 

「要不说我是你哥呢,哭都比你会哭。」

陆羡咬着我不放,我干脆坐到地上,揉了揉陆羡的脑袋,看着远走的仪葬队说:「哭吧,哭完了就跟我回家。」

血从伤口流进陆羡嘴里,陆羡喉结滚动,下意识咽下去。   

我意外觉得爽快。 

挺好的。

喝了我的血,就是我的人,就和我血脉相融。

两个人,就融成一个了。

6

我强行把在墓前跪了三天的陆羡捆成粽子,绑回了上京。 

不敢松开。   

自从我埋了他奶,陆羡看我都跟仇人似的,恨不得咬死我。

松开绳子就能扑上来给我一口。 

这玩意儿,几个壮汉都摁不住。 

老子胳膊上的伤口还没好全呢,经不起他折腾。

陆羡跟我闹脾气,连东西都不肯吃了。 

我任他饿着,下了飞机就给人绑到了医院,来了个全方位大检查。

检查口腔的时候,我站在旁边吓唬陆羡:「我要让医生把你的牙拔光,省得天天咬人。」   

陆羡怔了怔,开始疯狂挣扎。 

要不是被绑着手,估计医生也摁不住。

医生气得青筋直蹦:「陆总,不要恐吓病人!」 

我闭上嘴,偷偷冲陆羡阴恻恻地笑了一下,做了个拔牙的动作,成功把陆羡给吓僵了。 

我勾唇:嘻嘻。

医生一个眼刀飞过来:「陆总!」 

我低头:不嘻嘻。   

陆羡被摁着检查完口腔,立即跳下来,对着镜子看了看自己森白的牙齿,意识到自己被骗了,转头瞪了我半天,喊了一句:「讨厌你!」 

我吊儿郎当地笑:「我倒是挺喜欢你的。」

陆羡怔了,别开眼,耳朵红得滴血。 

口是心非的傻狗。

我哄他玩儿连脑子都不用动。 

扯了扯唇,疯狂试探他的底线:「头低下来,让我摸摸脑袋。」 

陆羡凶狠地说:「不给摸。」   

我叹了口气,惋惜道:「那好吧,那我只能去摸别的乖小孩了。」 

陆羡僵了一下,不动声色地蹭过来,看了我一眼,头一低,脑袋凑上来。

我忍着没动,明知故问:「做什么?」 

陆羡手被绑着,用脑袋蹭了蹭我的肩膀,虎着脸说:「摸我。」

我扬了扬唇,这可是他自己邀请我的。

抱着陆羡的脑袋一通乱揉。

陆羡顶着一头乱毛,仰着下巴说:「摸我,不能摸别人。」   

这家伙,可爱过头了。 

7

检查结果显示,陆羡除了脑子,其他都挺健康的。 

医生说智力有恢复的可能性。

但要好好吃药,锻炼他像正常人一样说话思考。

陆羡现在很多行为都带有天然的兽性。

「智力受损之后,他可能跟某种兽类一起生活过一段时间,猜测是犬类动物。」   

也就是说,陆羡现在很多习惯其实是跟狗学的。 

怪不得喜欢咬人,还特别宝贝他那一口尖牙。

把陆羡牵回家时,他耷拉着脑袋,饿得双眼无神。

我坐在沙发上,慢吞吞地吃完了一个三明治。 

陆羡坐在地上,紧紧盯着我的嘴,不停咽口水,馋得眼冒绿光。 

我喝了口咖啡,又拿了一个三明治,冲陆羡勾了勾手。

陆羡立即坐直身体,往前一栽,「扑通」一声跪到我面前,伸着脖子来咬我手中的食物。   

我快速把三明治拿远,手推着他的脸,平声说:「想吃东西,就要听话。」 

冲他扬了扬下巴: 

「回去坐好。」 

陆羡不情不愿地退回去,跪坐在地,乖乖看着我。 

我压低身子,把三明治递到他嘴边,说:「吃吧。」 

陆羡张大嘴巴来咬,那架势,恨不得一口气连我拿三明治的手也给吞了。

我眼疾手快地缩回手。   

陆羡又咬空了,愣了愣,气鼓鼓地看着我。 

我说:「嘴巴不许张这么大,小一点。」 

「像我刚才那样,小口吃。」

我又示范了一次,陆羡学着我的样子,小心翼翼地咬下一口三明治。

没嚼,直接吞了,焦急等待下一口。

我探手,轻轻掐住他的脖子,「不准咽那么快,嚼够十下再咽!」

以正常速度喂完一个三明治,我满意地揉了揉陆羡的脑袋。   

学得挺快的。 

替他解开绳子,又给陆羡一个三明治,让他自己吃。 

陆羡看我一眼,捧着三明治背过身去,恶狠狠地笑了一下,张开了血盆大口。

我轻声叫他:「陆羡……」

陆羡虎躯一僵,缓缓缩小了嘴巴,委委屈屈地咬掉一点。

我忍住笑,夸他:「乖孩子。」 

陆羡高兴了,看了我一眼,不动声色地转回来,又往我面前凑了凑。   

每吃一口,就看我一眼,等我夸完才又美滋滋地吃下一口。 

这小子……

可爱得让人心痒。

我奖励给陆羡一颗糖,烟瘾犯了,索性给自己也剥了一颗。

刚放进嘴里,就见陆羡扑了过来,把我撞倒在沙发上,压在我身上,用舌头去抢我嘴里的糖。 

在找到糖之前,先碰到了我的舌。

陆羡好像发现了比糖还要好吃的东西。   

贪婪入侵,咂摸,吮吸。

我被迫张着嘴承受,反应过来后,用力去推陆羡。 

陆羡不满似的,大手扣住我的腕,向上摁在沙发上,心满意足地享受他的美食。 

等陆羡松开,我舌头都麻了。 

被他亲得眼眶通红,气喘吁吁,浑身的血都发痒发热。

两具躁动的身体挤在沙发上。 

陆羡挨着我,焦躁地乱蹭。   

拿着我的手往下拉,声音嘶哑地说:「痛。」 

「打。」 

我毫不客气地给了他一下。 

陆羡疼得浑身一僵,呼吸都没了。 

呜咽一声,倒在我身上,红着眼指导我:「你,轻轻的。」 

我冷笑:「呵,还轻轻的……」

「我没扇你就不错了。」   

扯着他的头发把人拉远,咬牙切齿地说:「再敢抢食,老子废了你!」

陆羡盯着我红肿的嘴唇,死性不改地吞了口口水。 

一连三天,我做梦都是陆羡。 

跟狗一样,亲我一身口水。 

醒过来,浑身番热。

而陆羡睁着他愚蠢的大眼睛,根本不知道自己惹了什么祸。   

我天生就喜欢男的。 

特别钟爱一米九,公狗腰,大长腿的糙汉。 

陆羡全占了。

踩着我的萌点长的,简直就是我的天菜。 

可他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傻狗,还是我弟。 

于情于理都不能睡。 

但我看见陆羡那样子,就满脑子黄色废料。   

陆羡这傻东西还火上浇油,没事就盯我的嘴。

一本正经地说:「陆总,想吃你的舌头。」 

我气笑了,冲他勾了勾手。 

陆羡摇着尾巴凑上来,大脑袋往我面前一拱,一副很期待的样子。 

我扬手甩了他一巴掌:「吃屎去吧你!」 

陆羡摇摇头,盯着我的嘴巴吞口水:「不要!要吃舌头。」

「……」   

陆羡皮糙肉厚力气大,缠人的劲儿上来踹都踹不开。 

我又被他摁着吃了两次舌头,彻底在家待不下去了,天天往外头跑。

公司积压的事情也多,忙起来,也想不到陆羡。 

只是应酬喝酒,不会再醉死了,随便被扔进哪个酒店。 

我得醒着回家,我现在是有弟弟的人,跟以前的孤魂野鬼不一样。

凌晨三点回家,门前停着一辆摩托车。

陆琢靠在车上点烟,看见我之后,笑着问:「哥,你家密码怎么换了?」   

「我进不去。」 

「在外面,等了你好久。」

8

陆琢是我名义上的堂弟。

曾经和我争过陆氏的继承权。 

手段谈不上光明,甚至可以称得上下作。

为了让父亲厌弃我,陆琢骗过我,勾引过我。   

试图把我钉在强迫弟弟的耻辱柱上,向父亲证明我这个领养的外人,是个恶心的脏东西。 

我讨厌陆琢。

因为在撕破脸之前,我真心对他好过。

所以,也真的被他骗到过。

我松了松领带,问:「你来做什么?」

「听说你带回来一个傻子,还要把自己的股份全部转给他。」

陆琢手一松,烟头落地,用脚尖捻灭,低声说:「当初我那么想要,你都不给我。现在就这么轻易给那个傻子了?」   

「你跟他比?」我嗤了一声,轻蔑地看着陆琢,「你跟他比得着吗?」 

「他是有点傻,但他是陆羡。」

「别说股份了,他就是要我的命,我也给。」 

况且那些股份,本来就应该是陆羡的。 

不管陆羡傻不傻,该是他的,就是他的。 

谁都不能占了他的,包括我。

我越过陆琢往家门口走,轻声刺他:「你又算个什么东西?」   

陆琢站了半晌,从后面冲上来,扣住我的肩膀,把我摁在门上,掐住我的脸:「那个傻子有什么好?我到底差到哪儿了?让你这么讨厌我?!」 

他疯了一样来亲我。

眼中的不甘凝成怨,凝成恨。

我地火蹭蹭往上冒,狠狠咬在陆琢的唇上,一拳凿在他的小腹上,陆琢却不退,死死压着我,试图亲得更深。

我正想踹他,身后的门开了。

往后一栽,贴住一个宽阔炽热的胸膛。

是陆羡。   

陆羡一手揽过我,一手掐住陆琢的脖子,将我俩分开。 

掐着陆琢的手慢慢收力。

陆琢憋红了脸,拼命挣扎,却没有撼动陆羡半分。

陆羡面无表情地看着陆琢,侧脸冷峻,手背上的青筋蹦出,手臂肌肉紧收。 

陆琢的脸由红到紫,很快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。 

这样下去,陆羡能给陆琢掐死。

陆琢死不死的我不在意,但陆羡不能杀人。   

我抓住陆羡的手臂,制止他:「陆羡,松开。」

陆羡抿唇,垂眼,避Ṱũ⁻开我的视线。 

沉默地抗拒,不肯松手。 

我加重了语气:「陆羡,听话。」 

陆羡很硬气地喊:「不听!」 

陆琢已经奄奄一息了,我有些急,去掰陆羡的手。

「快松手!他快被掐死了。」   

陆羡说:「那就,让他去死。」 

那种语气,冰冷无情,毫无对生命的敬畏。 

我的大脑还没来得及反应,巴掌已经扇到陆羡的脸上了。 

陆羡被我打偏了头,震惊又难过地看着我。

仿佛这一巴掌,真的把他打得很疼很疼。

我五指发麻,心瞬间就被掐住了。 

抽着疼。   

连带手都是抖的。

去他妈的。 

贱手,你说说你打他干嘛? 

他就是个傻狗。 

错也是陆琢错。

陆羡能有什么错? 

我上前一步,拉住陆羡的衣领,把他拽低,亲了他一口。   

「乖,松开他,舌头给你吃。」 

为救陆琢一条狗命,我给陆羡吃了半个小时嘴子。

舌头都烂了。 

还给陆羡亲升级了。 

以前只会蹭着我,求我「打它」。

现在都会自己撕衬衫,舔我一身口水了。   

我没能抵抗住,被陆羡亲得情迷意乱。 

主要这家伙太会撩了。 

亲亲嘴,说:「这里,我的。不给别人吃。」

亲亲脖子,说:「这里,也是我的。」 

锁骨,他的。 

胸口,他的。

侧腰,他的。

小腹,他的……

在陆羡开始研究扒我裤子的时候,我突然清醒了,提着裤子就跑。

吃点儿得了,兔崽子还准备连锅端啊?!

陆羡撒丫子追,把我扑倒在地,死死抱住我:「陆总,我的!」

我埋在他的胸肌里,闷声说:「我叫陆湛,不叫陆总。」

从医院回来之后陆羡就一直叫我陆总。

开始没明白,刚刚灵光一闪突然顿悟了。

凭陆羡的智商,估计是把「陆总」当成我名字了。

10

陆羡在逐渐好转。

他说的话越来越多,越来越长,思维逻辑也在变好。

治疗是有效果的。

但是陆羡却很抗拒吃药,要么藏,要么偷偷吐掉。

我喂个药都得跟他斗智斗勇,连哄带骗。

后来陆羡聪明了。

从吃一颗药要一粒糖到吃一颗药要一个亲亲。

最后,一个亲亲也不行了,要三个亲亲,还要指定位置,才肯吃一颗药。

我气笑了,掐着陆羡的脸说:「惯得你,你怎么不上天呢?」

面无表情地说:

「坐好!」

陆羡不敢动了,乖乖坐好。

我继续说:「嘴巴张开。」

陆羡看了看我手里的药,低声说:「不要吃药。」

顿了顿:「我没病。」

再次重复:「不要吃药。」

陆羡不是抗拒药。

而是不想承认Ṭṻ₃自己有病。

他想让我把他看成正常人。

我看着陆羡低垂的脑袋,把药扔进垃圾桶,摸出来一颗糖喂给他。

「那就不吃了。」

傻一辈子,我就养他一辈子。

11

我都不在意陆羡傻不傻,总有人吃饱了撑的替我在意。

继陆琢之后,来找我的是他爹陆坤,我的大伯。

陆羡被带回来几个月,没有任何一个姓陆的来看一眼。

听说我要把股份转让给陆羡后,倒是一个个都来了。

陆坤要高明很多,拉着陆羡看了半晌,抹着眼泪说:「孩子,你受苦了。」

转头对我说:「陆湛,跟我到书房。」

我跟着陆坤上楼,陆羡跟在我后面,试图偷偷钻进书房。

半个人已经跨进来了,我抵住他的胸膛,把他推出去:「听话,一边儿玩儿去。」

陆羡喉结滚动了一下:「想吃……」

我眼疾手快地捂住他的嘴。

他张嘴我就知道要放什么屁。

真让他说出来「想吃个嘴子」,还不得把陆坤给气晕?

我低声哄他:「你听话,一会儿想吃什么都行。」

陆羡眼睛都亮了一个度,转身,退出去,贴心地关上了门。

「陆羡的脑子,能治好吗?」

陆坤的声音在身后响起。

我坐在圈椅上,说:「我没有把握。」

「治好,治不好,对我来说,都一样。」

陆坤沉吟片刻:「陆湛,你应该把陆羡送进医院。这样对你对他都有好处。」

「陆羡帮不了你,还会成为你的累赘。」

「公司最近有两个项目都被叫停了,而你在干什么?你在家哄傻子玩儿!你应该把精力放在公司上。陆氏是你父亲一生的心血,不能毁到你手上。」

「转让股份的事,考虑欠妥。如果你做不出正确的决策,我会建议董事会更换执行总裁。」

我笑着说:「您放心,我比您更在意我父亲的心血。」

陆氏是父亲的心血。

陆羡更是。

和陆琢不同,陆坤更在意陆氏的发展Ŧů⁽。

陆坤叹了口气,态度有所缓和:「你向来是懂事的,听我的话,尽快把陆羡送走,稳定好人心。」

「我不是不心疼陆羡那孩子,如果他是个正常人还好……但他是个傻子,你总不能照顾他一辈子。你做到这个份上,也算是仁至义尽了,你父亲也不会怪你的。」

陆坤走了,我又在书房坐了一会儿。

觉得过于安静了。

陆羡呢?按照常理,他这会儿该飞着过来讨亲亲了。

12

孩子不说话,多半是在「闷声干大事」。

下楼之后,我头上青筋直蹦。

陆羡在楼底Ṫū⁽下拆家。

柜子抽屉全被打开了,连沙发垫子都被掀了。

陆羡跪坐在地上,扛着一个矮柜,把里面的所有东西都倒出来,趴在地上翻找。

我走过去,在他面前蹲下:

「陆羡,你找什么呢?」

陆羡动作不停。

「药。」

「我的药呢?」

他抬头看我,眼圈很红:「陆湛,你把药放在哪里了?」ṱũ̂ₚ

我怔了怔:「你找药干什么?你不是不喜欢吃药吗?」

陆羡没有回答我,因为他在随手拉开的抽屉里,找到了以前的药。

他抖着手,又慌又急地打开药瓶,胡乱把药片往嘴里塞,用力吞下去,又去倒。

哪儿有这么吃药的?

我摁住陆羡的手,有些火大:「你干什么?」

「吃药。」

陆羡看着我,声线颤抖:

「陆湛,我,我吃药。」

「别送我走。我会好好吃药,我能好。」

「我会好的。」

他试图挣开我,继续去抓药片:

「我好好吃药。现在,现在就吃……」

陆羡在害怕。

他害怕我送走他。

他听到我跟陆坤的谈话了。

我试图安抚陆羡的情绪:「陆羡。你冷静点,听我说,我……」

陆羡急切地打断我,双手扣住我的手臂,情绪激动:

「我乖,我听话。」

他摇着头,眼圈赤红:

「不走。」

「不走……」

近乎哀求:

「陆湛,不走好不好……」

妈的。

妈的!

狗陆坤!

我的心仿佛被揉碎了。

猛地抱住陆羡,箍紧了手臂,紧紧相贴:「陆羡,别怕。」

「我不会送走你的,永远不会。」

「所以,你别怕。」

13

我要转让股份和陆羡智力有问题的消息同时在公司传开。

董事会上,多数人都持不赞同的态度。

甚至有人直白地表示:「找回来养着就行了,老陆总已经故去了,陆总又是何必?一个傻子,能成什么气候?」

都是曾经跟着父亲打江山的人。

我环视一周,把钢笔扔到桌面上,往后一靠,笑着说:

「知恩图报是我最后的良心了,不舍得扔。」

「我父亲找了陆羡多少年,各位叔伯都是知道的。」

「他不是傻子,他是陆羡,是陆氏的唯一继承人。」

会后,陆琢拦住我问:「如果我是陆羡,你是不是也会像这样,无条件地护着我?」

我推开他,觉得可笑:「做什么梦呢?」

陆琢扣住我的手腕,执拗地看着我:「我是说如果!如果我是陆羡,你是不是就不会这么讨厌我了?你是不是就会喜欢我?」

我甩开他:「没有这种假设,你永远不会是陆羡。」

口袋里的手机快把我的腿给震麻了,打开微信,手机都卡了几秒。

一会儿时间,陆羡就弹了 99 加的消息,其中有七八个未接视频。

我叹了口气,就不该教这家伙玩儿手机,给他开微信账号。

陆羡很没有安全感。

每次出门,他都要缠我很久,好像很怕哪天我出去了,就不回来了。

我干脆把人带到公司,给他特设了一个助理的闲职。

陆羡很乖,ṱŭ³也不闹腾。

我给他找了线上教师,定制了课程。

我工作,陆羡就坐在沙发上捧着电脑听课。

只是,我去哪儿他都要跟着。

上个厕所也跟。

眼睛还不老实,专盯不该看的。

看看我的,再看看自己的,一本正经地总结:「陆湛,我比你大。」

说实话,有时候挺想揍傻子的。

刚洗完手,陆羡突然扯过我,毫无预兆的将我抵在洗手台上,扣住我的后颈亲下来。

舔开我的唇缝后,他抬眼看向镜子,仿佛在透过镜子看什么人,眼神凶戾,暗藏警告。

像一头宣誓领地主权的狼。

我目光一侧,看到了陆羡身后,僵硬的陆琢。

陆羡垂下眼,不满我分神,轻轻咬了咬我的舌头,吻得更深更凶,逼得我不断往后折,半身悬在洗手台上方。

等陆羡亲够,陆琢都不知道走多久了。

我抵在陆羡的肩膀上平复气息,两具身体紧贴,一个比一个热。

不往下看,我也知道我俩是什么鬼样子。

抬手,轻轻掐着陆羡的脖子威胁:ṱū́⁻「以后不准随地大小亲。」

14

陆羡成功把陆琢给激怒了。

我开个会的功夫,陆羡就不见了。

我一边派人去找陆羡,一边踹开陆琢办公室的门,把他从座位上揪起来。

「人呢?」

陆琢丝毫不怕,笑得很疯:「这么紧张他?」

「我说你为什么那么护着那个傻子,原来是跟他睡了。」

「怎么?他弄得你爽吗?」

「都是弟弟,既然能跟他睡,为什么不能跟我睡?你试试我呗,说不定我比他强呢。」

我一拳把他打翻,又冲他肚子上踢了两脚:「我再问你一遍,陆羡在哪儿?」

陆琢仰面瘫着,笑:「继续啊哥,打死我。」

我怒气上头,正想满足他的要求。

手机却响了,那边说,陆羡有消息了。

我转身就走。

陆琢在后面狗叫:「陆湛,睡傻子犯法!」

我顺手操起桌子上的烟灰缸砸他身上:「揍傻逼不犯法。」

我赶到酒店,踹开门,怔了一下。

里头躺了七八个壮汉,地上有血迹和碎玻璃,床对面支着一架摄像机。

陆羡坐在地上,一手拉着裤子,一手拿着玻璃片,似乎在思考要不要把裤子里的东西给切了。

我吩咐身后的保镖:「把地上的人清出去,控制起来。」

大步走过去,夺过陆羡手中的玻璃,问:「你干什么呢?」

陆羡眼眶赤红,思维迟钝,看了我好一会儿,才说:「陆湛,疼。」

「好胀。」

「要爆炸了。」

「怎么办?」

我是真后悔刚刚没把陆琢给打死。

陆羡这样子,一看就是被喂药了。

怎么办?

能怎么办。

保镖已经把战场打扫干净,关上了门。

我松了松领带,坐到床上,冲陆羡勾勾手:「过来,哥帮你。」

15

陆羡什么都不会,我一点一点地教。

刚开始他还算听话,让亲哪里亲哪里,让快就快,让慢就慢。

等到陆羡可以举一反三之后,我就控制不住了。

我叫了三遍停,陆羡装听不见。

我气得扇他:「停下。」

陆羡趁机攥着我的手,张口含住我的指尖舔吻。

我打了个颤,看着陆羡赤红的眼睛,涌动着饱胀的欲望。

他已经很克制了,那种药,忍到现在,才显出些急躁。

我叹了口气,勾着陆羡的脖子去亲他:「轻点儿,腰疼。」

陆羡抱着我,叠叠地叫我。

叫我陆湛,叫我:「哥。」

陆羡折腾了一整晚。

第二天醒来,我感觉身上湿哒哒的。

睁眼一看,陆羡趴在我身上乱舔。

我把他揪起来,问:「你又作什么妖?」

陆羡心疼地亲亲我胸肌上交错的齿痕,说:「不要疼。」

大概以前陆羡自己受伤,就是这么给自己舔伤口的。

陆羡亲得很轻,我也蛮舒服的,就没再管他。

几分钟后,我打了个哆嗦,猛地摁住被子里的脑袋:「陆羡,出来!」

「那里,不能……」

「脏……」

16

我把抓到的壮汉,查出来的药,摄像机和陆琢一同打包送给了陆坤。

三天后,陆琢被革职,强制送出国。

陆羡再傻,也是父亲的亲儿子。

陆琢做出这种兄弟相残的事,陆坤理亏,面上无光,彻底闭上了嘴。

陆羡学东西很快,也很努力。

线上教师说陆羡聪明得惊人,基础评测没有任何问题,可以进一步学习专业课程。

陆羡选了经济类。

我问他原因。

陆羡摸了摸我疲惫的眼睛:「陆湛,你太累了。」

「我想撑着你。」

我怔住了。

陆羡用手盖住我的眼睛:「陆湛,不哭。」

我抓着他的手,摁在眼睛上。

打湿了他的掌心。

陆羡成长得很快,慢慢的,竟然真的接手了助理的一些职务,后来甚至能独立处理项目。

酒局中,圈子里对陆羡的评价,也ẗůₑ从一句「傻子」变成了「也没那么傻」。

甚至开始有人替我担心,提醒我,陆羡可能是装傻骗我,让我小心别被陆羡夺了位置。

我只是笑笑,陆羡真傻假傻,我能不知道吗?

出了酒店,看到陆羡在街边,面无表情地靠在车上,安静地等待。

有女生红着脸,拿着手机过去加微信。

陆羡很没风度地蹦出一个字:「不。」

他穿着长款大衣,里面是我挑的西装。

陆羡个子高,长得好,不说话的时候看起来很冷。

确实,很招人。

得拴好了,在我身边绑一辈子。

我远远喊了声:「陆羡。」

陆羡抬头,指着我问那女孩:「他帅吗?」

女孩愣愣点头。

陆羡笑了,很得意地说:「我男朋友。」

「我来接我男朋友回家。」

女孩:「……」

我跑过去,一巴掌拍开陆羡莫名骄傲的脑袋,对那女孩子道歉:「对不起,他有病。」

女孩脸红了,眼神莫名闪亮:「那你俩能当着我的面亲个嘴吗?」

我:?

大妹子,你在说什么。

陆羡兴冲冲地凑上来:「陆湛,快来,让我亲亲你的小舌头。」

「……」

17

我怀疑陆羡不傻了,但我没证据。

他平常还是傻兮兮,黏糊糊的。

直到那次应酬,我喝多了酒,喊陆羡来接。

挂了电话,有人凑上来给我喂水。

我意识很钝,只觉得口渴,就着那人的手喝水。

淅淅沥沥撒了一身,有人用手给我擦,从脖子擦到胸膛。

我瘫在沙发上,眨了两下眼睛问:「你为什么解我衣服?」

「陆总湿了,我给您擦干净。」

合理。

「那你擦完,要再把我的扣子系好才行。」

那声音含笑:「好。」

我皱眉:「你离我太近了。」

气都吐我脸上了,怪没分寸的。

我撑着身体,想往旁边移,突然听到一声尖叫。

给我喂水的小男孩被人掐着后颈扔到到一边。

我仰着头,觉得站在我面前的高大男人有点眼熟。

他居高临下地看了我一会儿,单膝跪到沙发边,沉默地来给我系扣子。

我认出他了, 呵呵地笑:「陆羡, 你来接我了。」

陆羡应了一声,系好扣子, 把我打横抱走。

陆羡把我推上车后座,跟了上来。

关上车门, 摁着我接吻。

我被他亲得浑身燥热, 陆羡却停下了。

爽了一半被打断了,我急切地去拉他的手:「陆羡, 摸摸我。」

陆羡撑在我上方, 问:「刚刚, 为什么让别人脱你衣服?」

「水洒了,他要给我擦干净。」

我勾着陆羡的脖子,还想亲。

陆羡往后仰了仰。

我委屈了, 一口咬在他的下巴上。

陆羡垂着我, 低声说:「想要亲,就自己把衣服脱了。」

我只好躺在车椅上解衣服扣子,有一颗半晌解不开, 想求助陆羡。

可他却只冷眼看着, 没有要帮忙的意思。

等我大汗淋漓地把扣子解完, 陆羡才屈尊亲我。

我摁着他的后脑勺,努力迎合。

陆羡顺着我的脖子往下亲,我被亲得情迷意乱,陆羡却停在小腹上不动了。

我往上拱腰, 急切地喊:「陆羡。」

「想要。」

陆羡在我侧腰上咬了一口:「答应我,以后, 不要让别人碰你。」

「答应我, 就给你。」

我快急哭了:「答应你, 答应你。」

「答应我什么?」

「不让,别人碰。」

陆羡将我抱起来, 放到腿上, 垂眸解我的皮带:「陆湛, 说话要算话。」

仰头舔我的喉结:

「记住, 除了我,谁都不能碰。」

我变成了一只船, 随着浪上下翻滚。

被高高抛起,又重重降落。

扶着陆羡的肩膀颤抖。

陆羡亲亲我湿润的侧脸:「陆湛,你爱我吗?」

我轻喘:「爱你。」

「爱谁?」陆羡在我耳侧轻声诱哄,「我是谁?」

「陆羡。」

我瞌着眼, 似醉非醉:「我爱陆羡。」

微微侧目, 瞥见陆羡脸上的笑。

我微微扬唇。

傻子。

陆羡不知道, 我被他折腾出了一身汗, 该醒的酒,早就醒了。

「我爱你」不是他骗来的。

是他想听,我就说给他听。

这句话曾经我也想问。

可那时候陆羡傻, 我怕他不知道什么叫做爱。

如今陆羡不傻了, 这个问题却也不必问了。

陆羡为我整理好衣服,把外套盖在我身上,轻轻吻了吻我的额头,去前面开车。

电台播报寒潮来袭, 而陆羡的外套很暖和。

陆羡爱我,我比他更清楚。

这个冬天不会冷的,陆羡会带我回家。

(完)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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